经过这一折腾,时间也匆匆流逝了许多,不远处的小花园里现出了林韵的身影。
她从花园走出,目光看向那座宅院,一步步走着,只不过走了四五步,便停下了脚步。隔着长长的石板道路,她的目光如一泓秋水,望着那座宅院,仿佛那不过近十来米的石板路,是天上遥远横亘的星河,阻拦了牛郎与织女。
不多时,她的视线这才看向了宁采臣这边,视线瞥见了聂小倩,她的身形显然僵硬了一下,却没有立即飞走,因为她察觉出来了聂小倩的虚弱,当下胆子也大了几分。
“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虚弱了?” 林韵的眸光上下打量着两个人,随即视线停在了宁采臣腰间的锦囊上,有些恍悟:“我说呢,原来如此。”
“麻烦你说明白些。”宁采臣听着她的话,微皱了皱眉头。
“宁公子应该不知道,这骨灰对鬼魂的意义吧,她是魂魄依附的场所,是魂魄在阳间得以长久存留下去的东西,你若是带着它出入一些佛寺道场,那你的聂小倩可就瞬间魂飞魄散了。”
宁采臣听罢,单手握住了腰间的锦囊,心中心疼不已,抬手将它送进里衣,放进了怀里。
“谢谢你的提醒。”
林韵微听她说谢谢,怔了怔,移开了视线,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座宅院,仿佛正透过那处宅院看着某些遥远的回忆。
“我已经找到了他,可惜我却进不去看他。”她自顾自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她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眼下她虽没有看着她们,却也不自觉得将她们当成了诉说的对象。
这么多年来,她的故事无人可以诉说,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座混乱的县城里游荡,她的故事也仅仅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故事,没有人知道她的苦闷与悲欢。
“宁公子你能帮忙喊他出来这里吗?只要他肯出来,我能看见他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她向宁采臣请求着,在她看来现在只有他可以帮她了。
“我不会帮你喊他出来的,人鬼阴阳两隔,你要以什么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宁采臣有意打消她这样的想法,她要是以现在这样的鬼魂的样子出现在那浙江巡抚面前,若是那巡抚记不起她来,也不经吓,出了什么事情,她怎么承担的了这个责任。
“我……我……”林韵想反驳些什么,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来,因为她心中却是很是明白,那些人见了她是什么反应。
那一双本就带了雾气的眸子,顿时落下泪来,身形也有些站立不稳,她的眸子看向了宁采臣,言语带了几分埋怨:“宁公子,你只是不愿意帮我对不对?对不对?”
“希望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该如何……冷静。”她蹲坐在地上,靠着一旁的路边树,双手抱臂,旁若无人的低低的哭泣了起来,像一个少女孩童伤心哭泣的姿态。
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只是一个可怜的少女,不再是那可怖的形象,也许这样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
聂小倩上前走了几步,蹲了下来,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有个办法,是小青姐姐曾经告诉我的,或许可以完成你的愿望。”
林韵抬眸看她,一双眸子犹如雨后海棠:“小倩姐姐,你告诉我吧,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见到了他,我做什么也甘愿。”
“你虽进不去那屋子,却可以入梦,将你的骨灰同香屑混在一起燃烧,他闻了香味,你就可以入梦,在梦里见到他。”
“可是我没有骨灰。”她的哭腔依旧,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骨灰,我死后并没有人为我焚烧骨灰,也没有人为我收尸,房东只是将我的尸体随手扔在了后山里,豺狼寻来便吃掉了,只剩下支零破碎的几块骨头,某年山体滑坡,便顺坡滚无踪无迹。”
说起这些她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流泪,这样的遭遇在她的身上已属稀松平常了,痛觉也逐渐麻木了。
聂小倩听罢不禁怔了怔,心绪也受了她的感染,变得低落了几分: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你说吧,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见到了他,我做什么也甘愿。”
“以自身魂魄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