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顾熙是不是没有听到,池莞尔想起自己给他打包回来的午饭,拎起餐盒走了出去。
叩门。
敲了三下,门终于被缓缓打开。
他好像刚被她闹醒,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后,只打开了小小的一条缝。
顾熙堵在缝后,很戒备地:“你干嘛。”
池莞尔乐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想起以前自己的“劣迹斑斑”,笑意悄悄染上她的眉梢。
“我没紧张。”他反驳时语速变慢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睡醒,整个人都慢半拍。
池莞尔像猫咪一样眯起眼睛,一下子被侦探附了身。他越遮掩,她越想打探。伸手推门,顾熙右手按着门锁抵住了她的力道。
她突然从他腋下钻进去,第一次展现了一米六不足的身高的优势。
“哈哈!”
钻进去,她就明白了为什么顾熙会那么不想被她看见房间内景。
一米八的大床上铺着一床红色的鸳鸯被,九十年代风格的实木家具上摆放着喜庆的假花装饰。
窗户玻璃上都贴着两个大大的喜字。
顾熙站在门口,轻轻掩上门,担心她张狂的笑声被门外的人听见。
他就是……知道她又要笑,才不想让她看见这间房的装修的。
顾熙有点头疼地看着她伸手扯了扯红色的假花,耳廓悄悄染上了粉色。
“顾熙,你觉不觉得这个房间的装修和小时候大院里的装修特别像啊。”她有点怀念地摸摸花蕊,“木窗、实木家具、暖水瓶、土掉牙的喜字贴画和鸳鸯被……”
她的话将顾熙拉入了回忆,他幼时在大院里待的并不久,但记得每逢傍晚,刘姝都要提着家里的暖水瓶去开水房打水。那时候,冬天还没有空调,还要把开水灌进暖水瓶,放进被窝里暖脚。
美好的回忆并不多,但他一直记得那只胶皮暖水袋,每次灌了开水之后,还会发出隐隐的塑料臭味。
“嗯,记得。”
池莞尔轻笑:“你那时候跟现在太不一样啦!”
“黑得像碳一样,怎么看都是藏族小孩儿,根本不像我们蓉城人。”
他不否认。原本大半的童年都是在西藏度过,顾熙也从未对蓉城有太强的归属感。
“但现在为什么变得像小白脸一样?”她纳罕地问,向他认真讨教,“你是怎么认真护肤,才达到这个效果的呀?能不能教教我?”
顾熙羞恼地打断:“你瞎说什么。”离开高原,自然就变白了。她刻意地把他描述得那么女性化,让顾熙听来有些恼火。
哪有这样说一个男生的!太过分了,这简直是羞辱!
“你知道吗,你刚刚在这个房里扭扭捏捏的样子,真的好像被关在新房里的小媳妇。”池莞尔窃笑,“对!你现在眼眶红红的样子更像了,唔,像在说什么……宁死不从!”
“哈哈哈……”她笑得欢快。
顾熙哪被女孩子这么不知深浅地欺负过,池莞尔可劲儿地激他,他便忍不住走过去想要制止。
“别笑了!”
顾熙关上窗,怀疑她的笑声,爽朗得楼下的人都能听见。
“小媳妇……”她得寸进尺,“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讲礼貌,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看见他白皙的脸染上薄红,池莞尔十分有成就感:“你说姐姐,求求你别说了,我就停下。”
不知道这句话触了顾熙什么雷点,他竟干脆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手心覆上湿润而柔软的触感,顾熙的心跳都乱了一拍。
强行装出气势,他恶狠狠地凑近池莞尔的耳边:“谁是小媳妇?”
少年的眼尾露出报复的笑意,顾熙慢吞吞地说:“又是谁欺负……”
门突然吱呀一响。
“顾熙——下楼了!”
“啊!”
两人来不及变换姿势,齐齐地朝门口看去,发现门口竟站满了人。
王诗瑶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看来刚刚就是她叫出了声。
焦元亮尴尬地拉上门:“对、对不起,你们继续。”
顾熙动了动喉咙,扭过头对上她的眼,有点慌乱地松开了手。
“这下你开心了?”
池莞尔理了理头发,朝门口走去:“看不出来呀,顾熙。”
“这么霸道。”语气中带着笑意,她潇洒地留下一个背影。
“快点收拾收拾下楼了,小~媳~妇。”
顾熙站在屋里,通红着脸,忽然就觉得十分窝火。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已经困扰了他很久,顾熙很想把她扯回来,仔仔细细问一问。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对谁这么说话?
他……又不是谢许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