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戴礼言的妈很精明，只在开头无关痛痒地提了提钟沁仪跟她儿子吵架的事，并且用“小俩口都是这样磨合的”囫囵圆场，还避开钟沁仪的提问“难道只是吵架吗”。　　钟沁仪遭受背叛，没有哭着讨债只想安静结束，然而戴母却采用“软暴力”，试图逼她妥协。戴礼言的所作所为没有被揭露，餐桌上和和气气，她要是破坏了这份和气倒还显得她没有素质，可她要是再不吭声，她父母也别想知道真相，恐怕大家都要觉得重归于好。她必须粉碎对方营造出来的假象。　　　　何慧英在桌子下面用脚踢她，“快去换套衣服，身上一股味像什么样？”　　她干脆利用这个机会，礼貌地借“去趟卫生间”下场，何慧英果然也跟了过来，语气急促：“餐厅出去，对面就是商场，买套好看的换上。”　　她异常乖巧，对着镜子补完口红就应了声“好”，何慧英以为她今晚是乖的，是愿意配合的，也就不疑有他。　　钟沁仪离场的这几分钟里，戴礼言也慢慢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劈腿那茬就这么不为人知地掀过去。他异常积极地给岳父岳母夹菜敬酒，努力演好一个优秀的女婿。　　　　戴家竭尽全力地拉拢她父母，然而就在这时，钟沁仪回来了。戴母摆出和蔼的脸正想唤她入座，但一扭头却顿住。何慧英看到女儿那身打扮，更是当场倒抽一口凉气。　　她一整套日系学生制服，短袖短裙勉强中规中矩，可腿上竟裹着一条极为“情趣”的黑丝袜，而且还是网眼的。场面顿时尴尬，但钟沁仪反而愈发自在，弯着一双大眼睛，还故意矫揉造作，摆出一个可爱的pose。　　“伯父伯母，礼言特别喜欢年纪小的‘嫩模’，他最爱我的一点呢，就是我比他小五岁，这副装嫩的打扮很能讨他欢心哦。”那嗲里嗲气的语气，其实是一种极致的讽刺，嫩模什么的，更是一种揭露他丑行的隐喻。　　戴礼言僵了僵，佯装不懂，喊她入座。　　她头发本来是盘起来的，但此刻她全都披散着，还抹了桃红的眼影，配上迷离的红唇，整的跟妖孽小三似的。　　何慧英简直不敢直视，嘴里喃喃，“这孩子又抽风……”　　钟沁仪的老爸虽然觉得有点怪异，但并没有责备女儿的意思。钟沁仪在戴礼言身边入座，开口就调侃：“你告诉大家嘛，是不是很喜欢这种嫩嫩的类型？”　　戴礼言窘迫极了：“沁仪，别这样好吗？爸妈都在呢，你端庄点。”　　“端庄啊，”她比狐狸精还妩媚地斜挑起眼角，“那是爸妈喜欢的，你又不喜欢，有什么屁用？”　　“喜欢，喜欢！”戴礼言忙不迭地应和她。　　“你那么端庄，守着那层膜有屁用——这不是你跟我说的原话吗？”　　钟沁仪这话一出，餐桌上的氛围瞬间由晴转阴。钟父的脸色沉了下来，像是被敲响一个警钟，开始怀疑姓戴的平时可能没有多尊重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说出这种侮辱性的话。　　　　戴礼言罕见地，脸上泛起羞愧之色，低声安抚她还拍着她的肩，似乎在跟她做什么保证讲什么甜言蜜语。钟沁仪面上很乖，全程是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发嗲语调，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尖刀，毫不留情地朝他们刺过去。　　“上回我见你搂着一姑娘进公寓，那姑娘可不就是这身穿着打扮吗？你的癖好是制服诱惑，外表清纯幼稚但内心浪荡轻佻，哎呀，你怎么突然又不喜欢了呢？是不是我的丝袜还不够性感？我把它撕开点……”她一面说一面就真的去做，何慧英又气又急，扑过去制止她惊世骇俗的行为，“钟沁仪，你今晚发什么疯！”　　她嘟嘟嘴，脸上是令人心疼的无辜，“我没有发疯，只是在讨他欢心。做女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套牢男人？妈，这可是你告诉我的。”　　钟父在旁边沉默了，脸色特别凝重，额角的青筋渐渐凸显。　　　　钟沁仪继续“疯疯癫癫”，用清纯小白花不谙世事的口吻询问戴母：“阿姨，要是您见到叔叔怀里抱着别的女人，会做出什么反应呢？我好想跟您学学。”　　都到这关口了，钟沁仪的话揭露了什么，真的不言而喻，可戴母竟然还试图转圜，“婚姻其实挺无奈的，谁没个三心二意呢？他爸以前也犯过错，被我罚跪搓衣板之后就改正了，我希望沁仪你……”　　钟沁仪哈哈大笑，“原来这就是好妻子，我真是开了眼界。处理方式是罚跪啊……”她忽然站起来，毫无预兆地一脚踢过去，直直往戴礼言身上踹。他哪能料到钟沁仪这么猛，整个措不及防被她连着椅子一起踹翻在地。　　“咣当”一声闷响，他狼狈摔倒，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钟沁仪仍旧一脸无辜，“让你跪着，这是你母亲说的处理方式。”　　戴礼言一张脸涨成猪肝色，略显僵硬地从地上起来，谁知钟沁仪狠辣着呢，上来又是一脚，立马又让他跪下。　　“你妈说了，要跪搓衣板，这里没有板子，让你跪地毯算是便宜你——居然还敢起来？”　　她霸气的样子在何慧英看来都是蛮横，冲上去对她吼，“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你现在都敢出手打人，这是什么没素质的行为！”然后她又扭头寻求老公帮助，“你坐着不动装菩萨啊？快过来管教！”　　那边的戴母差点要吐血了，本来是圆场的话，却被钟沁仪拿去做打人的借口，而且打的还是她儿子。她心里那个气，但又没法表现出来，谁让那话是她自己说的呢？她慌里慌张地跑过去，把戴礼言从地上搀起来，也开始对自己老公吼：“你倒是出来说句话！”　　所幸戴父三观还挺正，把桌子一拍，“这小畜生出轨，该打，该跪！不准让他起来。”　　　　何慧英这时候才稍微反应过来，“什么？出轨？！”她看向自己老公，想跟他寻求确认，只见他霍然站起，气势汹汹地过来，一把揪起戴礼言的领子，结实的拳头直往他脸上招呼。　　何慧英这下真的是，震惊到反应全无，呆呆地立在那里。　　钟父非常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这小子。戴母死命拦着，双手护着戴礼言，还用尖利的嗓音喊道：“快说你没有劈腿，说啊！”　　场面一片混乱，几个大人扭打在一起，钟沁仪怕父亲受伤，主动制止，最后惊动了服务员，一伙人竭力拉架，这场闹剧才勉强消停。　　何慧英得知戴礼言居然敢出轨，这下什么都不说了，那必须分手。但她还是用力地瞪了钟沁仪几眼，“闹成这样，你现在满意了吗？”　　　　戴礼言被钟父揍的鼻青脸肿，左眼眶还摁着冰袋。他的伪装被钟沁仪撕破，丢脸到极致后他干脆破罐破摔，“这件事我错了，但你们女儿也没有清高到哪去，她也出轨，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她勾引的不是别人，是我舅子！”　　“混蛋，你给我闭嘴。”钟沁仪简直想拿酒瓶砸他，这转移的一手好焦点。　　戴母先是愣，反应过来后，厉声质问她：“钟沁仪，你是不是嫌我儿子没我娘家有钱？居然跑去勾引我哥？”　　何慧英一听几乎要晕厥，天哪，难道自己女儿勾搭老男人？　　钟沁仪镇定地说“不是”，却被戴礼言粗暴打断，“什么不是！那天把你带走的不就是柏铮吗！操啊，真不知道你跟他什么时候搞上的，你跟他一年前才见面，那时候我俩才刚谈，你就给我红杏出墙。”　　戴礼言现在就是狗急了乱咬人，钟沁仪气的眼眶发红，“那时候我不认识他，你别给我乱泼脏水。出轨不敢承认，被揭穿后转移焦点，你算什么男人戴礼言！”　　“我不算男人，你又算什么女人？这不让哪不让他妈叫谈恋爱？你根本不喜欢我。”　　“我在跟你培养感情，但你却三心二意，我尊重你，但你没有尊重我。连带着也不尊重我父母，你出轨的时候还给我妈发信息，说你跟我在一起。”　　她一连串的揭露和控诉，让势头又开始偏向自己。老爸过去抱着女儿的肩膀，“别气了沁仪，我们回家好吗？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再也不来往。”　　她听到那句“回家好吗”瞬间泪崩，所有的隐忍、克制全部找到归宿，她扑进老爸怀里大哭。　　戴礼言疯了似的拦在他们面前，钟父拳头一伸，“你敢过来试试！”　　他“噗通”下跪，“我错了伯父，你跟沁仪怎么骂我可以，我只求你们消消气，再给我一个机会。”　　现在连何慧英都看他心烦，直接怒斥，“滚。”　　出去后，何慧英又忧心另外一件事，“沁仪，你真的跟他舅在一起？”　　钟沁仪沉默，不想回答。钟父见不得女儿受委屈，立马就说：“现在不谈这些事。”　　“你不能跟他舅在一起啊，这传出去太丢人了，你这么年轻，跟老头子结婚，外人都会说你图钱，背后会戳你脊梁骨的！”　　在车库里，他们迎面碰上柏铮。　　柏铮停了下来，看着他们，但钟沁仪父母觉得他是路人，哪能想到就是戴礼言嘴里的舅舅和男主角。钟沁仪冲他略点了下头，然后就这么走了过去。　　后面有个容妆精致的女人跟上来，对柏铮催促，“愣着干什么，上去啊，在七楼。”　　她跟他擦肩而过，走到车子附近了还听到那女人的调笑声，“你在看什么，刚刚走过去的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