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跟着主子在皇宫呆了一上午的王沛出声。“今日清明众人都去郊外踏青,王爷要去吗?” 踏青?箫穆寒之前一直在北地镇守边疆,哪有时间做这些,而年少的时候,记忆里的清明节也不关他的事,除了前两天吃冷食吃得肚子疼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样一想,他倒是来了兴趣。 “去。” 高大的马匹脚程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了郊外。 王沛先行下马,在一边站着,等到箫穆寒下马后,就自发的跟在他身后。 绿草茵茵,有些小野花已经开了,红的、白的、黄的,各种颜色的都有,夹杂在绿色中。天空澄澈,但更美的是不远处的一小片桃花林,正值桃花花期,无数粉白的桃花竞相绽放。清风拂面带来阵阵香气,夹杂在其间的片片花瓣,随风而舞。那片的草地上已经铺上了一条桃花毯。鸟儿悦耳的鸣叫声不断,一条小溪穿过,溪水清澈见底,其上浮着不少粉嫩的桃花瓣,因为溪水太浅且过于清澈倒是没什么鱼儿,但是远离人群的地方能看见几只鸭子正在溪水中嬉戏。 而天空中,不少纸鸢正在天上飞,少年少女们手拿着线绳,脸上皆是带着笑意。还有几对已经定亲的男女,放着纸鸢放着放着,就眉眼传情了起来。 “王爷你看,不知道谁放的蜈蚣!”王沛笑着指着一个方向。 箫穆寒远远看去,虽然有意缩小但还是长长的蜈蚣正在空中随风飘动,很显然画技不怎样,但是神采却抓的不错,一看就是只凶恶的蜈蚣。 但定睛一看,却会发现,手拿着这只凶恶的蜈蚣纸鸢的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显然这么大的纸鸢不好掌控,那个孩子正努力的挥舞着手臂。 而那孩子的旁边他看见了一个人。 穿了一身豆绿的半臂对襟齐胸襦裙,杏眼桃腮,笑的娇俏可人,声音清脆如泉水叮咚,正在小步跑着,正在放纸鸢。 顿时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近看才发现她的脸上还显出了两个小小的甜甜的梨涡,让人忍不住想舔舔看,会不会渗出蜜来。 “哈哈,看来还是我的鱼儿飞的最高!” “飞的最高的鱼?”箫穆寒看了眼天上的纸鸢,这个红白的锦鲤画得实在不错,栩栩如生,在天上飞舞的时候就好像真的有一条鱼儿在天上游似的。 苏曦玥本来正玩得高兴,就感觉一个阴影从身后笼罩了她,她不耐烦的转过身,抬头正想教训,就手一抖,差点把纸鸢扔了。 赶紧大声行了一礼,“见过王爷。”并低下头扫了扫周围,却发现她爹娘早就不知道到哪去玩了,就连三叔和三婶也是看不见人影。 苏曦玲也是机灵,赶紧道“见过王爷。” 而两个小的也跟着行了礼。 箫穆寒把苏曦玥像是小松鼠一样看见自己就胆怯的环顾四周的样子收在眼底,掩去眼底的笑意,声音沉稳,“不用多礼。你们继续玩你们的,不用顾忌本王。” “是。”众人应答。 但是苏曦玥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在这边要怎么不顾及? 比赛继续,但是两个少女的都不免有些拘束,倒是两个小孩子玩的开心。 她们的四个纸鸢,苏曦玥的是只大锦鲤,就照着自己院子里大陶缸里的红白双色锦鲤画的,而苏曦玲的则是一只优雅的青鸟,在空中起舞。两个男孩子,苏晟安的是一只老鹰,因为是他自己画的,虽然想要画一只眼神锐利的老鹰,但是最后的成品却是一股子呆呆的感觉,不像是老鹰,倒像是小鸡仔。 至于苏晟睿,吸引住王沛目光的那条长长的蜈蚣纸鸢就是他的杰作。画技稚嫩的很,但是还是成功画出了这条大长虫子的凶悍。在天上飞的时候,很能吸引别人的目光,有一些胆子大的男孩艳羡的看着,想着下一次也要做个这样的大蜈蚣。 只不过蜈蚣纸鸢终究是太大了,不好控制,因为两个少女的放水,苏晟睿渐渐得了第一,有些得意忘形,放得越来越高,最后,只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声响,线断了,大蜈蚣顺着飘飘荡荡往下落。 “啊,我的蜈蚣将军!”苏晟睿惊叫了一声,把手里的手把一扔,小短腿就跑起来想要去找。 苏曦玥在心里噗呲一笑,蜈蚣将军?这小子真叫得出来! 怕小孩子出事,苏曦玲把纸鸢让下人拿着,“走我们也过去。”说着跟了上去,还让苏晟睿跑慢点。 苏曦玥应声,把纸鸢递给小桃,正想走,却见箫穆寒走上前,“本王跟你们一起去吧。” “这...还是不麻烦王爷了。”苏曦玥小声道。 “不麻烦,”箫穆寒看着苏曦玥低垂着头,露出头顶的发旋。“本王看见纸鸢挂在树上了,你这么矮,拿不到的。” ......这么矮......这么矮......这么矮...... “...呵呵,那曦玥就先谢过王爷了!”苏曦玥磨着牙。这定北王真是讨厌!也不知道谁会这么倒霉嫁给他! 苏曦玥拉着苏晟安的手,走到苏曦玲身边,正好就看见她们正对着树上的纸鸢束手无策, “王沛。”箫穆寒说了一声。 苏曦玥就看见他身后的小厮走到树下,蹭蹭几下就爬到了树上,把纸鸢摘了下来。递给了苏晟睿,“给,小少爷。” 苏曦玲见状行礼,“多谢王爷。” 苏晟睿也是眨巴着眼睛,抱着自己的蜈蚣将军,“多谢王爷。” 箫穆寒看了苏曦玥一眼,然后对着二人颔首,“不必多礼。” 苏曦玥“......”他看我干嘛? “这是......王爷?” 爹爹的声音?苏曦玥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不就是她刚刚在找的爹爹,娘亲,还有三叔三婶他们。 箫穆寒打招呼,“苏国公。” 苏山寅走上前,“你们这是?” 苏曦玲开口解释:“大伯,刚刚晟睿的纸鸢挂在树上了,是王爷帮的忙。” “原来如此,真是多谢王爷了,”苏山寅说,然后想了想邀请道:“马上就要中午了,我们一家决定就在此地用膳,若是王爷不嫌弃......” 箫穆寒看了一眼边上,开口,“嗯,本王不嫌弃。” 苏曦玥:“.......”不是,你又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苏山寅心想这定北王果然够直白,但还是表现出一副荣幸的样子,一伸手,“那就这边请。” 苏晟睿的纸鸢坏了,没得玩了,苏晟安主动表示要把自己的老鹰借给他,结果被他嫌弃不够威风,所以几人也没再玩纸鸢。 跟着苏山寅走到山坡顶端,一块四四方方干净的棉布铺在草地上,苏曦玥的娘还有三叔三婶正跪坐在上面。 见到箫穆寒也是起身行礼,“见过王爷。” 因为外面不方便烹制菜肴,所以他们带的都是事先做好放在食盒里面带过来的。 等到用膳的时间,下人们把食盒拿出来,把菜品一一摆上,配着开阔的环境,青青的草地,澄澈的天空,让人心旷神怡。不过因为做菜到食用之间的时间过长,所以多是冷食。 因为有萧穆寒在,苏曦玥一行人吃的有点拘束。 饭毕。 大人们坐在一块,天南地北的聊着,定北王也很给面子的说着一些他在北地的所见所闻。 苏曦玥暗地里撇撇嘴,对着苏曦玲咬耳朵。“这定北王还真是没眼力见!” 苏曦玲听她在王爷面前还编排人家,瞪了她一眼。低声道:“说什么呢!” 她悄悄看了一眼萧穆寒,只觉得侧面看着更加英武。 “王爷平易近人,先前还帮着把晟睿的纸鸢取下来。我们家款待王爷是应该的,更难得菜色简陋他也不嫌弃。你倒是嫌弃上了?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苏曦玥也就是这么一说,听到苏曦玲的警告,杏眼眨眨,“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哎,可惜晟睿的纸鸢坏了,他又不要别的纸鸢,要不然咱们就可以再比一次了。” 这时没人注意到坐在苏山寅边上的萧穆寒耳朵尖动了动。 苏曦玲拿出手绢让晟安把脸上的点心碎屑擦擦。 “别管晟睿了,你就带着晟安一块去玩就是了,他现在还在为那个什么大蜈蚣伤心呢,没得大家就为了他一个人坏了性质。” “那哪能?就要大家一起才开心,怎么能把这小人扔一边?就算是我答应,晟安这小子也不会答应,我去看看那个纸鸢还能不能修好。” 说着苏曦玥站起身,理以理裙,走到苏晟睿身边。 晟睿坐在那还在为了自己的蜈蚣将军伤心,晟安见他刚刚用膳时没用多少,现在正在亲手喂他点糕点。 苏曦玥见了,好笑的坐下,这小孩子就是单纯,为了这么一个坏了的纸鸢都要伤心好一阵子。 “玥玥姐姐。”苏晟安喂苏晟睿吃完一块点心,拿着手绢,仔细的帮他擦了擦嘴。而苏晟睿一脸伤心,嘴里慢慢嚼着点心。任由苏晟安动作。 听见苏晟安的问好,苏晟睿才慢吞吞的仰头,“玥玥姐姐。” “瞧你伤心那样,来,我看看还能不能修好。”苏曦玥摸了摸他的头。 “谢谢姐姐,但素下人们都嗦修不好辣。” 苏晟睿憋着嘴把纸鸢递过去。 苏曦玥一看,确实有点为难,细绢布在落下的时候被树枝刮坏了一些小口子,而最重要的是,作为支撑的竹条中间断了,整个大蜈蚣,从中间断成两截,细绢布没断,提溜着蜈蚣上半截,下半截就在空中晃荡,关键这不是在家里,没有材料,要不然还能把坏的部分替换下来。怪不得下人说修不好。 正想跟苏晟睿说抱歉。 就听见一个沉稳的男声。“拿来给本王看看。” 苏曦玥疑惑的看去,发现是萧穆寒,“王爷?” “拿来本王看看,说不定能修好。”萧穆寒看着苏曦玥的眼睛,黑沉得眸子很是专注,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认真的。 苏曦玥应是,站起身,拿着纸鸢走过去。因为怕萧穆寒到时候修不好,面子挂不住,递过去的时候说道:“只不过是个纸鸢,都坏成这样了,王爷看看就是。” 说完,苏曦玥发现萧穆寒又看了自己一眼。 然后沉默着结果纸鸢,仔细看了看。才抬头认真的对苏曦玥道:“本王会修好的。” 然后吩咐王沛找了些材料,也就不到一刻钟。 苏曦玥眼睁睁的看着他不知道在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唰唰几下,就把一个树枝削成了大小适宜的样子,代替了断了的那一根竹条,用有韧性的柳条,把叶子捋掉,把树枝和纸鸢上好的那些竹条结结实实的绑在一起,又用另一种不知道叫什么名的细藤,把外面的皮肉剥去,在水里清洗几下,竟然就弄出了几条淡绿色像线一样的东西。十指快速的动了几下,就把细绢布破了的几处修好了! 而且若非仔细查看,绝看不出来这纸鸢和之前的有什么区别。 苏曦玥梦游似的接过纸鸢,这王爷......有点贤惠啊! 苏曦玥的三婶郭氏在一边盯着萧穆寒仔细看了看,然后笑道:“真是多谢王爷了。小孩子顽皮,要是没有王爷,怕是他这一天就要没精神了。” 苏曦玲在一边看着时就心想,这定北王真是平易近人,性子真好,一点都不像是传闻里的样子,定是谣言,而且长得如此英武,一看就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哪是京中那些脂粉堆里的公子哥能比的! 见娘开口,她也是行了一礼,“真是让王爷费心了” 然后推了推苏晟睿。“还不快道谢。” 苏晟睿从苏曦玥那里拿过他的蜈蚣将军,眼睛亮闪闪的,一改刚才的萎靡,说话中气十足。“谢谢王爷救了我的蜈蚣将军!” 萧穆寒微微颔首。 苏曦玥,“......”又看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