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柜最下一层角落,木棠耳朵动了动,发现屋子里没有声音之后才伸出爪子爬出来。
她后怕地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不是特别讨厌洗澡,只是之前都是女主人给她洗,一想到易辞给她搓泡泡吹毛的样子,木棠哆嗦了两下,那场面简直不要再可怕。
她在黑黢黢的猫房里转了两圈,此时外面天都黑了。
不是她躲得时间长,只是因为刚吃完饭就缩了进去,一不小心睡着了,到现在才出来。
就这么一会儿,她就发现自己肚子开始叫了。
她跳上柜子找吃的,看看有没有什么容易弄开的罐子。
这场面太过凄惨,她死命扒拉被拧的死死的罐子,爪子在塑料瓶上打滑,根本没办法打开。
想当初易夕可是一日三餐给她准备的好好的,从来不会像易辞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对待她,而且他连水都没给她续上!
木棠做猫的时候不会轻易变回人形,一是容易留下头发指纹,二是违背了她做猫的原则。
做猫就好好做一只猫就行了,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昨晚上从易辞胳膊下逃出来,是她第一次做宠物期间化成人形。
翻了半天也找不到吃的,木棠窝在垫子上,整只猫都没了活力,病恹恹的。
算了,也就是饿一晚上而已,她自己安慰自己。
过了没多久,她眼前忽然浮现出两个大字:速回。
毕竟她还是半妖司的一份子,不能总是处于失联状态,老李在她身上留下了符咒,画在胳膊上,化作猫的时候被毛盖住完全看不出来,一旦有什么事,老杨就会给她发消息,眼前便会浮现出字,只有她能看见。
如此简洁明了的两个字,木棠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打起精神跳上桌子。
猫房有一扇窗户,易辞为了通风打开了,此时只关了纱窗,她用猫爪子扒开纱窗,朝下看了看。
每一层楼都有一个凸起的平台,是用来放空调外机的。
不过,这是二十楼。
木棠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爪子一蹬就跃了下去。
一只圆润却敏捷的黑猫从二十楼的空调外机上一路旋转跳跃,身形几乎融入黑夜之中,眼神好的人也只能看见一双绿色的眼睛飘来飘去,半晌过后,木棠落在柔软的草坪上,看看周围没什么人,专挑阴暗的角落和树丛,就这么往外跑去。
为了避免留下破绽,她还特地挑没有监控的地方跑路。
一路飞奔,符咒有定位功能,她刚出小区门,就看见对面一量黑色吉普车拉开了车门,木棠想都没想就跳了进去。
车内亮着灯,后座坐着一个年轻女人,一头红发扎着马尾,穿了件黑色吊带背心,外面披着短皮衣,破洞牛仔裤,一副叛逆少女打扮。
许若彤动作利落从包里摸出一套衣服,一股脑盖到木棠脑袋上。
“换上吧,你姐要见你。”
一听见她姐,木棠缩了一下。
虽然她胆子本来就小什么都怕,但这个世界上要说她最怕的,除了木遥再无他人。
木遥是半妖司十位执法者之一,地位远比他们外勤组的半妖要高,她是每月十五的替岗之一,据说每次轮到她姐替岗,整个江城的半妖都会变得异常安分,无论有什么安排都会放到第二天再执行,坚决贯彻“不能打扰执法者美好一天”这一宗旨。
木棠挣扎着露出脑袋,眼巴巴的望着她:“若彤姐,我姐看起来心情怎么样?”
许若彤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不怎么样,你自求多福吧。”
木棠吓得呼吸一滞。
这时,前方驾驶座的小杨探出脑袋,“哎呀,木头你放心,那可是你亲姐,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啦。”
小杨留着短发齐刘海,是个实打实的娃娃头,看起来好像才初中毕业一样,实际上她已经二十五了,比木棠还大几岁。
“哎,就是亲姐才可怕啊......”木棠一边说着,一边把裙子往自己身上套。
太久没穿衣服了,她好像都不太会了。
许若彤看见她没捂好的胸口,流氓似的吹了个口哨,前排小杨被口哨声吸引连忙回头看,羡慕地“哇”了一声。
木棠没好气看了她们一眼,“你们又不是没有,看我干什么?”
许若彤耸耸肩,“野花总比家花香嘛。”
小杨则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脯,嘤了一声,转过头伤心去了。
木棠穿好衣服,整理好裙摆。
她总是太习惯以猫形生活,因此每次化成人形都很不适应,哪哪都觉得别扭,身上了没了毛茸茸,感觉跟裸/奔一样。
身上这条碎花裙尺码合适,酒红色打底,上面是黑色的碎花,掐出一截细腰。她姐是个完美主义者,给她选的衣服永远漂亮合身,从小到大对她鞋码的预估永远正确,每一条安排都合理又完美。
就比如这次来接她的人,是他们三队唯二的两个女孩子,因为方便她在车里换衣服。
小杨开着车,她披荆斩棘了三次才拿到驾照,这还是拿到驾照之后头一回摸车,心里喜滋滋的。
后座的许若彤看着收拾好的木棠,替她理了理头发,忽然鼻子用力嗅了嗅。
“你这头发上是什么味道?”
木棠头发又黑又长,常年放养自然生长,黑亮浓密,不知道羡煞多少秃头少女。然而此时在昏暗的灯光下,许若彤靠着良好的视力,在她已经快打结的头发上摸了一下,那股味道更加浓郁了。
木棠想起自己这几天的艰苦生活,——她昨天在猫粮里面打滚了。
“你新主人喂你吃榴莲了?”
木棠:“.......”
“不是......可能是猫粮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