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李寂然与月宝坐在门口商量,明天过年怎么安排?
月宝态度坚决,不要李寂然做饭菜,她的理由是师父辛苦了一年,这一天无论如何也应该弟子服其劳。
李寂然深感欣慰,虽然他明白月宝是嫌弃他做得难吃,但至少月宝说话好听不是?
这也是一种进步呢!
师徒和睦之际,李寂然打算再告诉月宝一个好消息,让她开心开心。
然而就在这时,简卫国那辆破车又疾驰而至。
车还没有停稳,李寂然就见简卫国动作敏捷地跳下车,紧跟其后的,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李寂然倒是认识,就是曾求过自己,带他进入小世界中寻找未婚妻的那位。
他和简卫国,两个人风马牛不相及,如何凑在了一起?
李寂然不解中,只见跳下车的简卫国已然一脸兴奋地走了过来,并大声说道:“案子破了!”
“哦!凶手落网了吗?”李寂然下意识地追问。
“没有,他和那降头师同归于尽了……”简卫国耸耸肩膀,表情遗憾。
“他是为了救我,替我挡了蝎尾的毒针……”
跟在简卫国后面的中年男人插嘴向李寂然解释。
“难道你就是那些杀手们的目标?”李寂然好奇地打量中年男人。
“是的,虽然我也不明白谁要杀我。”中年男人颓然回答。
“那保护你的人是谁?你知道吗?”李寂然这时,隐约地记起了朱阿生的身份……
“原本不知道,他一直暗中保护我。但现在知道了。”中年男人不胜唏嘘。
“这也是我前来找您的原因,我想恳求大师您……”
“他死了不是更好吗?你与他的娘子就能双栖双飞了。”李寂然打断中年男人的话,故意反问他。
“我做不到那么冷血。”中年男人苦笑。
“我愿意用我全部的财产,或者我的性命,换他复活,求大师慈悲。”
“可惜,我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李寂然缓缓摇头。
“况且生死有命,即便有,我也不能随意干预。”
“但她怎么办?他们的儿女怎么办?明天就是春节了,世人都在阖家团聚……”
中年男人眼睛里流露出深沉的悲伤,“他是代替我而死的,我却永远代替不了他……”
……
中年男人的悲伤,终于打动了李寂然,叹息一声,他回屋拎出旧藤箱。
“走吧。”李寂然对中年男人说道,然后径直坐进简卫国的车后座。
跟上车的简卫国等中年男人也上车坐好,“去哪里?”他问李寂然:“是不是停尸房?”
“不,他应该不在停尸房,去另一个地方吧,我指路,你开车。”
“好的!”简卫国点头,一踩油门,驾车顺着李寂然的指引冲上了街道。
在城区里拐弯抹角地行驶了一段时间后,车子开到了一排平房附近。
“到了,就停在这儿吧。”李寂然估摸好距离,对简卫国说。
“他的灵魂难道在这里?”简卫国停稳车,从驾驶室回头。
“当然,因为这里是他的家。”李寂然淡然说道。
坐在李寂然身边,上车后就一直默默不语的中年男人,闻言身体一震,他抬起头,望向车窗外面。
果然,在车前方的一户人家门口,中年男人看到了那位他十分熟悉的女子,正倚着门,满脸焦急地张望等待。
“接下来呢?”简卫国掏出一根香烟点燃,顺着李寂然与中年男人的目光,他也看到了那倚门的女子。
“你真的可以复活他吗?”
“完全复活不可能的。”李寂然弯腰打开旧藤箱,从里面掏出一个小人。
“那会破坏天地间的规律,我只是暂时让他过一个好年……”
“之后,他还是要尘归尘,土归土。”
李寂然一边说,一边将这小人放到一个空置的车座位上。
“你也别太难受了。”李寂然顺带安慰中年男人,“我明白欠情敌的人情,又永远还不了,确实让人很痛苦纠结。”
“但我劝你不妨换个思维看待这个问题,他舍身救你,显然不是因为你是他情敌,而故意施恩与你。”
“他那般做,我估计还是欣赏你的洒脱与人品,欣赏你重情重义。”
“所以,他是把你当做了朋友啊,朋友间的慨然生死,可愤怒,可复仇,可悲伤,可高歌,却绝不应该再牵扯到情情爱爱的自责亏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