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忒恩斯“嗯”了一声,我便从随身的口袋里摸出了小院的门钥匙,一路回了院子。
开了门,院子倒是和记忆里的摆设一样,但是处处又透露着不对劲。
我记忆里的院子是常有人打扫的,而眼前的这院子,也是一副被人打扫过的模样。
我抽出腰间的长剑,喊了一声:“谁在里面!”
只听得屋子里传来些响动,过了会儿,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贵公子来:“姑娘来这里做什么呢?”
他身上穿戴,我能在暮色下看清一二,那绝不是这个镇子里的人用得起的东西。而他在我这破院子里,估计也是暂时落脚,至于大门的锁为何又没被打开,要么他是翻墙进去,要么就是刻意把锁锁了回去,为的大概是隐藏自己的踪迹。
“这是我家,几年没回来,没想到进了贼。”我故意说他是贼,不知他是否会生气?
他只是笑了笑,话语里依旧不失礼节:“姑娘可否行个方便,借在下暂住几天,在下有个不太想见的人也在这镇子里,若是姑娘介意,在下出钱做宿费……”
“你住吧,反正我也只是回来看看,”看来他是想拿我当个更有用的幌子,“不过这天有些黑,我看不清你的长相,你不介意进屋点了灯给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吧?”
我有个猜测,这人非富即贵,又想隐藏自己的踪迹,又恰好停留在杏林镇。
“好,姑娘请。”
天色还没黑透,我只是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就大概看清了他的长相,我停在门外,做了个泫然欲泣的表情:“不必了,反正这院子我也不会再回来了,公子想住便住吧。”
随后夺门而出。
再不跑我恐怕就跑不了了,那人长得和忒恩斯有八分相似,恐怕也是个皇子,现在在这儿的其他皇子,还能是来干什么的?
他既然在这儿,那就不会不带人,既然他带人来了,必然会派人上街打探有没有那么一个伤者——我和忒恩斯带着昏死的陆子玉进镇子的时候,可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就在我路过小院旁边那一家的时候,一个婆婆从门里探出头来看了我一眼:“小默回来啦。”
我不敢回答,一路跑到了街上。
杏林镇毕竟不是大城市,天一擦黑,路上的行人也开始变少,空荡的程度四舍五入,和我那院子在的深巷也没有太多差别。
我站在街上,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回医馆。
而且坐标也没建立起来,千月不在身边,一两个人我还能对付,但是到了医馆,拖着个伤者可就没那么多的余地了。
不能回医馆。
那就去客栈吧,没办法,只能再破坏一回公物了。
我拿着两间相邻房间的钥匙,先把两间的门全部打开,然后放下里面那间的床帘,站在里面那间房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几句;然后出门,关门,然后走进外面那间房里,从里面把门关上。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跟着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能起到几分作用,我坐在外面那间房的一个角落里,摸出随身的小刀,开始抹黑在地上刻坐标。
这个角落满是灰尘,看来平日打扫的时候,店家也顾不到这里,这是最好,坐标若是被人毁去,还要画二遍可就麻烦了。
隔壁传来了窗户被推开的声音,我的六芒星刚刻完第一个三角。
有人走进了里面那个屋子,步伐很轻,但我能听见一点。不过比起那点儿步伐声,我在地上刻坐标的声音就好像是在寂静的深夜里吹唢呐一样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