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梦又来了。
五条悟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依照前几次的经验判断,这次醒来后大概也留不下什么记忆。
他站在不足两平米的土地上,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完全看不到边际,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面前的这一小块土壤。
大概是正在下雨,泥土异常的湿润泥泞。五条悟的鞋面上全是泥点,鞋的侧面也依附着大块的黑泥。男人耳边能听到雨滴撞击到地面的声音,能感受到身体热度被逐渐带走后的冰冷,但眼睛却捕捉不到雨水的切实踪迹。
他的眼睛被黏在了深坑中烟粉色短发的男人身上。
尸体很干净,没有明显外伤,不是死于疾病,不是死于意外伤害,没有明显的残秽。
从外部完全无法辨认的死亡非常稀少,五条悟自己的领域——无量空处算是一个。
但也不是无量空处。
面容平和甚至带着笑容,身底祭奠用的白色只花稍微有一点挪动的痕迹,幅度不大,但的确有。
——对方躺在棺材里时还活着,没有丝毫反抗,是笑着离去的。
……
五条悟慢慢睁开眼睛,昨夜拉窗帘时不小心遗留了一条细缝,如今阳光从这狭窄的缝隙中探进头来,正巧照在男人的脸上。他下意识伸手去挡,同时侧头躲避开晃眼的日光,视野中被拉开的床头柜抽屉使得五条悟的大脑缓慢地运转了起来。
五条悟手肘后撤缓缓支起上身,形成一个直角三角形,抬高后男人的视线正好可以直接落在抽屉中的虎杖身上。
虽然时间又过了很久,但是依旧没捞到一件正常睡衣的虎杖穿着白底黑纹的奶牛服,正四仰八叉地倒在五条悟用冰袋伪装成的水床上。倒不是说虎杖睡姿不好,但在九月穿毛绒睡衣睡觉,为了散热虎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端详着熟睡中虎杖,五条悟撇了撇嘴,说什么能驱散噩梦,根本就没有效果啊。
不过看到还在呼吸的虎杖,五条悟内心的确踏实了不少。
五条悟视线不移,六眼下的虎杖逐渐从个体脱离,目光撇开皮.肉来到了灵魂的深处。
原本势均力敌撕扯着的两股咒力现在有了明显的强弱差距,与他同源的那股咒力也被消耗了不少,不过幸运的是,他所偏爱的那方,他所认识的虎杖那一方,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
五条悟一直知道虎杖的绷带有问题,偶尔还会卖个破绽给寄居在绷带中的不知名人物,想要看看对方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但是经过他日以继夜的试探和观察,那股有问题的咒力逐日虚弱却依依旧潜伏不动,不知是到底有什么后招。
那股逐渐消散的与五条悟同源的咒力,零零散散地融入了男人的体内,接连不断的怪梦大概也源自于此。
全部吸收掉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想着,起身来到了窗前。
五条悟极少醒的比虎杖更早,习惯使然,性格所致,觉得“我醒了之后没人可以继续睡懒觉”的五条悟“刷”地一声拉开窗帘,刹那间,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光亮。
虎杖被吵醒后惊叫一声将脑袋塞入了枕头下,五条悟听着意料之外的惨叫(?)手上动作一顿,几乎以为虎杖是个不能见光的吸血鬼。
虎杖在低配水床上扭动,头依旧深埋在枕头之下,只余几搓粉毛尚可勉强窥见,含糊不清的声音隐隐从传来。
“现在几点?”
“不知道~”
虎杖扭动的身体停滞了下来,看不清表情,仅靠有限的肢体语言表现出了无奈的内心。
在微乎其微的反抗中虎杖逐渐清醒,直到他照例跳楼跑去洗漱后,被留在一边的五条悟才终于收回视线。
……
淡淡的甜味从厨房中传来,为原本冰冷冷的五条宅染上了一丝人气儿。
今日早餐是三明治配奶油玉米浓汤。三明治有两种口味,一种是水果奶油三明治,还有一种是双层的,一层夹着金枪鱼伴沙拉酱,一层是软乎乎的流心鸡蛋卷。
本来会有华夫饼作为饭后甜点,但是由于大家都懂的理由虎杖没做。
饭后,虎杖来到了五条家的客厅,先行坐下,打开电视开始挑选节目。
后到的五条悟即不看电视也假装看不见虎杖,全身放松地顺从地心引力向沙发倒去,作势就要将虎杖压在身下。
“啊!好过分!”
五条悟夸张地叫嚷着。
原来沙发上的虎杖早早支起胳膊,正好怼在了五条悟毫无防备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