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华在静谧漆黑的林中投下了一丝光影,显得格外清冷,司马曦在树林中拼命的奔跑,横生的枝丫将她身上的罗裙割裂的破碎不堪,司马曦丝毫顾不上身上的血污,顾不得因为剧烈奔跑而疼痛的小腹、颤抖的双腿。可是她不敢停下来,身后追击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司马曦猝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前方的断崖,再望一望身后几步之遥的追兵,心中生出一丝绝望。
身后一群穿着黑色劲装的人,目光决绝而怨恨,伸手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和污渍,她是大秦的长公主,身上留着皇族血脉,今日纵然是注定命丧于此,也不能折了皇家颜面。
黑衣人中走出一个面色阴柔、身材瘦小的男子,看着面前倔强的站在断崖前的女子,虽是一身狼狈,却依旧风华,柔弱的身姿中生出一股刚强,如同狂风中宁折不弯的翠竹。
那黑衣人叹了一声,眉宇间也有一丝惋惜,“清河公主,前面已经没路了,您就束手就擒吧。”
司马曦看着眼前的人,紧抿着嘴角,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崔宜,你是父皇身边最信任的宫人,没想到父皇一死,你就投靠贾后,屠杀皇族血脉,你可对得起我父皇在天之灵!”
崔宜看着面前自己看着长大的公主,心中一阵叹息,低垂着眸子,似乎是有些犹豫。
“崔公公,你可不要忘了皇后娘娘的吩咐。”崔宜身后一个声音冷漠的响起。
司马曦倒吸了一口气,将目光死死的盯着说话的那人,那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她的驸马——沐子宸的心腹沐平。
沐平冷冷的看着司马曦,将手中的剑只向司马曦,冷冷的说道,“公主如果束手就擒,沐平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说着挥挥手,示意身后的杀手准备动手。
司马曦看着沐平,强忍着汹涌的泪水,冷声道,“我司马家的女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转告沐子宸,碧落黄泉,司马曦绝不忘此仇!哪怕化为厉鬼,我也要他血债血偿!”
说完之后,决绝转身,纵深跃下断崖。
崔宜和沐平连忙冲上前去查看,黑夜之中,断崖下一片漆黑,沐平皱着眉头拿过身边人的弓箭,接连几箭向黑暗的山崖下射去。
崔宜看着沐平此局,很是嘲讽,“沐侍卫,这山崖如此陡峭,公主养尊处优,掉下去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沐侍卫不必如此。好歹她也是沐家的当家主母。”
沐平冷静的将弓箭交给身边的人,“是曾经的主母,公子已经将公主休了。”
“是啊,休弃皇家公主,你家公子也是大秦开国以来第一人了。”崔宜虽说已经投靠了贾后,但是清河公主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崔宜难免心中不忍,连带着对沐家也生出反感。
沐平却不理会崔宜的话,“事情了了,崔公公,我们也该回京复命了,劳烦崔公公留下几个人,等天亮了,去山崖下搜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公主的尸体。”
“沐侍卫放心,这些琐事老奴自会料理清楚。”
清河公主的死讯可以说是震惊朝野,要知道,清河公主是惠帝的唯一的嫡女,当今圣上司马安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惠帝当初为了与已故的杨皇后夫妻之情,执意立了有些痴傻的嫡子司马安为太子,在驾崩之前更是下旨,加封清河公主为摄政公主,司马安登基之后,由清河公主辅政。
可惜惠帝死了之后,贾后大权独揽,惠帝驾崩之后不过三个月,清河公主就被驸马休弃,更是被强行赶出京都,如今更是在离京的路上惨遭不测,连师生都没有找到,贾后就急急的为清河公主发丧,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众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这其中必然是与贾后脱不了干系,可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就连清河公主的母族杨氏,也只能明哲保身。
贾后看着大殿中的空荡荡的金丝楠木棺材,干嚎两声,有着大块黑色胎记的脸上却是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清河公主身死,本宫很是伤心。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哎,本宫已经请了高僧为公主超度,希望公主早登极乐。”而她身旁的皇帝司马安却是傻傻的坐在棺前的垫子上,吃着棺前祭品。
“且慢!”一个一身戎装,剑眉星目,一身肃杀之气的男子大步走上大殿,一双眼睛满是血丝,高声质问道,“公主尸身还没有找到,皇后就这样急着给公主发丧吗?!”那人看着殿中的空棺,一双眼睛满是杀气的扫过殿中众人,突然发力,依仗将空棺拍开,“哼,皇后,只要一日找不到公主的尸身,我司马越绝不承认。若是皇后娘娘执意发丧,就不要怪司马越不客气。”
东海王司马越原本是王家的嫡长子,因为战功赫赫被惠帝赐了皇姓,是大秦立国以来第一个异姓王,手握重兵,便是贾后也不敢轻易与他对上。
司马越杀意腾腾,贾后只觉得浑身寒意,生怕这位东海王真的与自己拼命,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东海王,清河公主在去封地的路上遇到了山匪跌落山崖,已经尸骨无存,东海王若是要见公主的尸身,只怕是公主永远无法安息了。”
司马越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贾后,明明是俊朗无双的脸庞,却让人望而生畏,不敢亲近,“本王不管这些。本王只知道活见人死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