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住沿着长白山向西逃了数里,就被石亨杀死一个山沟之中。
石亨拎着李满住的人头,说道:“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也就今日了。”
漠北
也先也得到了李满住死讯。
不过,也先并没有多关注。
在也先从海西退兵的时候,也先就将李满住当成一枚弃子了,什么时候死,并不重要。
而今也先在商议一是件大事,那就是要不要南下大明。
面对天灾,草原蒙古各部议论纷纷。
脱脱不花说道:“草原的马儿想要日行千里,需要吃草,骑马的勇士想要重回大都,需要时机,淮王,我们所有人都想重光大元,但是明朝如果那么容易打败,而今在大都的已经是怯薛军了。”
“面对明朝,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今年长生天发怒,不许草原长草,所有畜生都无法生活,勇士们都饿着肚子,如何能拉起弓箭,骑着战马南下。”
“我们需要的是草场,是休养生息,让小崽子长大,让母马怀孕,而不是现在就打仗。”
总体来说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就是瓦剌各部为首,赞成南下。
对瓦剌来说,与其草原生乱,到处镇压,还不如此驱赶这些人马去攻明朝,反正都是死人,只要不死瓦剌本部人马,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
但是草原蒙古各部却不愿意。
很简单,谁也不愿意当炮灰。
他们啃骨头,让瓦剌各部吃肉。
谁知道心里都不平衡。但是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但是有一个人却是可以的,那就是蒙古名义上的大汗,脱脱不花。
脱脱不花面对从一个胜利走向另外一个胜利的也先,脱脱不花有一种锋芒在背的感觉。他太明白脱欢父子的心思了。
知道有一天,也先一定会篡夺黄金家族大权。
现在不做,不过是因为时机不到而已。
所以,脱脱不花看似安分,其实一直想办法反抗,去年的战事让脱脱不花看到了机会,很多损失惨重的部落,将对抗也先的希望,寄托在脱脱不花身上。
脱脱不花也知道,他们未必安的什么好心思。但是政治本来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脱脱不花就毫不犹豫的抓住了这一根稻草。
“大汗。”阿刺知院说道:“而今所有的草场,不足以承载大汗的牲口,唯有南方才有粮食,我们不去南方要粮食,难道在草原上饿死。”
“大汗子民,是宁肯战死,也不饿死。”
也先对于脱脱不花突然开口,加入争端,感到诧异。
因为脱脱不花,在大多数时刻,都在做一个吉祥物的存在。今日忽然发言,定然是有想法的。
但是什么想法,他一时间没有摸清楚。
不用他开口,就有人将他想说的说了出来。
此刻也先的眼睛微微眯着,扫过帐篷之中所有头人,似乎想通过观察他们的细微的表情,看出他们的站队。
并选择他即将采取的应对办法。
脱脱不花继续说道:“长生天并不会让所有河流干涸,也不会让所有蒙古人都活不下去,只要熬过今年,还是有美好的明天,但是如果南下面对南人的火器,勇士的鲜血只会白流。”阿刺知院说道:“尽管打不下大都,只要打下一两个城池,就足够牲口们活下去了。即便有些牺牲也是值得的。”
阿刺知院说的对,对于大明与草原之间,鲜明的经济差异。对于草原蒙古人来说,哪怕是攻破一个村子,都是很赚的事情。
一张铁锅,就能换一个蒙古女人。
人命是有价值的,蒙古人命的价值更低。
很多蒙古贵族都不将蒙古人当人,不过牲口而已。
而今他们所争论的,是如果渡过这个灾年,其实不管是南下,还是在草原上熬过去,都会有人死亡。
而且是大批人草原蒙古人死亡。
但是他们都没有在意。
“咳咳。”也先忽然咳嗽了两声。
所有人都静住了。
也先说道:“草原上的狼捕猎的时候,也会被马踹死,但是怕被马踹死,难道就不捕猎了?狼不捕猎,是不可能在草原上活下去的。”
也先的目光扫过,看见了不少激动的眼神,都是一个个支撑出兵的部落头人。
也先继续说道:“但是狼捕猎,却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扑杀的,一头有耐心的狼,会跟随猎物几天,甚至十几天,饿着肚子,吃着雪花,就等猎物放松警惕的一天,然后突然扑上去咬住猎物的喉咙。”
“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狼能可等待,饿着肚子等待。”
“明朝很强?但是再强的明人也是羊,而我们是狼。”
“猎物与猎手的形态从来没有转变。所以我们要有耐心,要有耐心的等待猎物放松警惕。”
“狼在捕猎之前,都会做试探。试探我们的猎物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有很多消息传来,说什么的都有,有一天可以确定,那就是长生天不让草原的牲口活下去,也没有让人明朝皇帝的牲口活下去。”
“我决定,大军南下,去长城边上放牧,去试探一下我们的猎物,看看明朝皇帝的胆量。”
“如果他胆怯了,我们就像狼一下咬住他的喉咙,如果他真有底气,我们就等下去。”
“一直等下去,等合适的时机。”
也先眼睛之中似乎悠悠的泛着绿光,就好像是一头冷静的狼,一个冷静残忍的猎手,他说道:“你们明白吗?”
所有部落头领一并站起来说道:“谨遵淮王号令。”
一时间只有脱脱不花坐在主位之上。冷落的就好像是一个雕塑一般,脱脱不花看着也先,忽然觉得也先就好像一头要扑向他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