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唯恐花睡去,故点烛火照心房。我正准备歇息,只见雪莲拿着一个匣子进来,命雨儿将金熏炉摆好,往熏炉里投了几片香屑,不一会,屋子就盈满幽香。 我嘟囔道:“这些下人们的手脚倒是麻利,这么快又调好了香料。” 雪莲站在榻侧笑道:“这并非是出自下人的手调制。这是二小姐为小姐你特意调制的。据说是有缓解头晕的作用。这般好闻的香屑,就是没有药效都很引人,何况还能帮小姐治头晕?免了吃药之苦。” 我轻点头:“有如此待我的姐姐,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随后,我拉着雪莲让她给我讲个笑话。 笑话没说完,我就睡了过去。所制的香十分灵验,我一觉就到天明,晚上没有咳嗽,也没有醒来。 所以,这香料也就成了疏璃院常备的香,夜夜伴着我入眠。 —————————————— 日子越来越安静,在相府我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尽力收起自己杂七杂八的心思,规规矩矩地做一个淑女。常常在屋内,一本书,一炉香,就是一天。 毕竟本性好动,不是不觉得无聊。可是想到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到佳节了。心思也就慢慢沉淀下来。 在一天天的等待中,黑夜越来越短,白日越来越长。 一日辰时,觉得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可睁开眼一看,几缕斜阳照得屋内更加明亮。这天怎么还没有黑? 望着碧薄纱窗,数着一个个的窗格子。“很无聊吗?”上官婉莹坐到了榻侧。 我惊喜:“今日天未黑,二姐就来了?没有事情忙了吗?”上官婉莹虽脸上颇有倦色,精神却显得十分好:“嗯,今日无要事。该准备得都差不多了,剩余的事就要等到除夕夜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上官婉莹看到我的神情忙笑着说:“三妹今晚想吃什么?二姐做给你吃。” 我思索一番,随后抬眸浅笑:“只要是二姐做的,我都爱吃。” 二姐笑说:“听闻淋池的水化开了,慕容清邺嚷嚷着这段日子太累,晚上要去游湖。我已经命小厨房准备鲜果、糕点。晚上边赏静边吃,你看可好?” 我扬唇巧笑:“还是二公子应了我心意。” —————————— 此时太阳还未西落,碎金的光线映在片片低首的湖面上,金碧交加,紫光潋滟。风过时,叶动,光动,水动。光影变化,色彩流离。 我喜悦地叫:“整日待在屋中,看看我都差点错过了什么!”其他人都还未到,但上官婉莹看我已等不及,遂命人放小船。 把船上持桨的船家赶下了船:“不用你划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上官婉莹身旁的筱雅担忧:“二小姐....”上官婉莹看了她一眼,筱雅不敢再多言。我在筱雅不信任的目光中,把舟荡了出去。 我久未活动,划了不久,额头就有细密汗珠沁出,脸颊透着健康的粉红,自是一道风景。 游湖的乐趣,一半在划船上。我不想二姐错失划船之乐,把桨递给二姐:“我教你划船。” 二姐笑道:“虽然很久没玩过了,不过我小时候也和一般孩子一样贪玩好闹。”说完,接过桨开始划,动作渐渐流利,划得不比我差。 云歌惬意地缩躺在船上,随手拿起自己手上的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果然清香满口。”撕了一瓣,探身喂给二姐。 二姐张口轻咬橘子,清香的橘汁在她口中不舍咽下。 一轮巨大的红色落日,将碧波上的小舟映得只一个小小的剪影,隐隐的戏谑笑语,遥遥在湖面中荡开。 暮色四合时,上官婉莹才惊觉,在湖上已玩了许久,想着慕容清邺肯定等急了,匆匆返航。 未行多远,只见前面一艘舫,舫上灯火通明,丝竹隐隐,四周还有几条小船相随。上官婉莹淡笑,“白担心了,慕容清邺可不等人。” 慕容清邺也看见了我们,不满地喊道:“怎么这么久啊?我还以为你们顺着湖面去了天涯海角呢!” 行得近了,我看到拓跋嗣和慕容雨微共乘一舟,慕容清邺和慕容云飞同划一船,雪莲和筱雅划了条船,尾随在众人之后。 我有意外之喜,笑朝慕容雨微招手,“雨微妹妹。” 看到拓跋嗣,上官婉莹自然有些拘谨,只含笑对慕容雨微点了下头,赶着给拓跋嗣行礼。舫上的锦娘有的吹笛,有的弹琴,有的鼓瑟。舫在前行,小船在后跟随。一面听曲,一面赏景。 若论玩,这么多人中,也只得我与慕容清邺有共同语言。 慕容清邺得意地笑问我:“怎么样?” 我不屑撇嘴:“今晚这般好的月色,不赏月。反倒弄个灯火通明的舫在一旁。即使要听曲子,也该单一根笛或者一架古琴,月色下奏来,伴着水波风声听。这一船的锦娘,拉杂地又吹又弹,真是辜负了这天光明月。” 月色倒影湖底,锦鲤泛起涟漪。慕容清邺郁闷了一瞬,无力地朝舫上的锦娘挥了下手:“都下去吧!” 舫走远了,天地蓦然安静下来,让人的五感更加敏锐。这才觉得月光皎洁,鼻尖绕香,水流潺潺。 慕容清邺问我:“想玩点什么?” 我笑:“不要问我,我讨厌动脑子的事情。猜谜,射覆都玩不好。你们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了,我在一旁找个乐子就好。” 慕容雨微张了下嘴,想说话,却又立即闭上了嘴。拓跋嗣对她鼓励地微笑,低声说:“只是游玩而已,不要老想着我的身份。何况,你也是慕容家的大小姐,有什么只管说,也没什么大不了。” 慕容雨微大着胆子说:“我倒是有个主意,我们可以根据自己喜好,奏曲、唱歌、或吟诗作对。大家若是觉得好的,可以向他船上投梅花的花苞,最后用花苞多少来决定哪方胜出,输者罚酒。如何?” 慕容清邺拍掌笑赞:“从没有这么玩过,好雅趣的主意。婉莹、琉璃你们觉得呢?”我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花苞,无所谓道:“二公子觉得好,就好了。” 听我应允,上官婉莹也微笑点点头。 慕容云飞一直未出一语,向拓跋嗣抱拳为礼:“第一轮,就恭请殿下先开题。” 拓跋嗣情有些恍惚走了神,似没听到慕容云飞说话,慕容雨微轻叫:“殿下?”拓跋嗣疑问地看向慕容雨微,显然刚才在走神,根本没有听到众人说什么。 慕容雨微轻声说,“唱歌、作诗、奏曲子都可以,殿下你想做什么?”拓跋嗣看了她一瞬,抬头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众人都叫好。慕容云飞赞道:“好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几人纷纷将梅花苞投向慕容雨微的船,不敢砸拓跋嗣,只能砸慕容雨微,慕容雨微边笑边躲:“喂!你们好赖皮,这么大的船,偏偏要扔在我身上。” 慕容雨微满头花瓣,一身芳香,惹得她哭笑不得,对拓跋嗣说:“你赢,我却要挨砸。下次还是不要赢好了,这花苞打在身上还是疼的。” 慕容雨微着头去拂裙上的花苞,拓跋嗣含笑想为慕容雨微拂去头上的花苞,却是手刚伸到一半,就又缩回。另一只手抓着船舷。 一直尾随在众人身后拓跋嗣的侍卫舒寒,脸色蓦沉,划船靠过来,在拓跋嗣耳边低语了一句,拓跋嗣微颔首。 拓跋嗣笑对众人说:“本王有些事要办,需要回去。各位不要因为本王扫了兴,继续游湖。本王处理完事,立即回来。” 慕容雨微忙道:“需要我帮忙吗?” 拓跋嗣低声说:“是父皇那边的事,你若是去了,也只能在一边等着。不如和大家一起玩,我办完了事情,立即回来。” 慕容雨微只能点点头。慕容清邺笑道:“婉莹和琉璃的船正好还可以坐一个人,雨微就先坐她们的船吧!” 我和二姐划了船过来,拓跋嗣对慕容雨微颔首:“我一会就回来。”慕容雨微点点头,扶着二姐递过的船桨,跳了过去。 拓跋嗣一走,慕容云飞倒是觉得轻松笑说:“我们现在只有三条船,那就算三方。雨微啊!刚才你得的花苞算是白得了,不过可以让你点下家。” 慕容雨微没好气地说道:“就三哥你...”慕容云飞胸有成竹地一笑吟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慕容云飞不好意思地说:“不太好,各位就笑听吧!” “什么不太好?简直太好了!”我大叫一声,急急找花苞,二姐将刚到手的花苞递给我,我匆忙间没有多想,立即就拿起,朝慕容云飞用力扔了过去,慕容云飞笑着闪躲,上官婉莹和慕容雨微的花苞也随即而到,躲了一朵,没躲开另一朵。慕容云飞一边嚷疼,一边欢笑。 慕容云飞盈盈而笑,点点上官婉莹,“下一家,二哥和婉莹姐。”上官婉莹不愿:“要砸我?我……我可什么都不会,这轮算我输了。” 慕容云飞和慕容雨微笑嘲:“婉莹姐不会,还有二哥。二哥你不会打算向我们认输吧?” 慕容清邺看向上官婉莹,上官婉莹侧仰着脑袋望月亮。慕容清邺淡笑:“愿赌服输。”举起酒杯要饮下。 慕容云飞喊道:“这一杯小了,换一个,就旁边的。”慕容清邺懒得推辞,举起一大杯酒,斟满后,一饮而尽。 慕容云飞嚷道:“婉莹姐,该你喝了。” “清邺不是刚喝过一杯?” 慕容雨微轻笑:“二姐,是你们两个都输了,自然两人都该喝,哪里只能让一个人喝的道理?” 上官婉莹虽是抱怨,但酒仍是端了起来,还未送到嘴边。只见慕容清邺把酒杯拿了过去,一口饮尽,朝众人倒置了杯子。 上官婉莹低声说:“我会喝酒,你不必这么做的。”慕容清邺淡淡说:“你身子本就不好,一日未彻底治好,便一日不许碰酒。” 慕容云飞和我朝二姐挤眉弄眼:“不用被花苞砸到,不用喝酒。这下可是能放心大胆地认输了。” 慕容雨微指了指我:“琉璃姐姐,该你了。”慕容清邺靠躺到船上,喊道:“琉璃,可要拿出你的拿手绝活来。” 随后,我从袖里取出一根上好白玉的玉笛,微笑着将玉笛凑到了唇畔。今夜的曲子如自己一般。温柔婉转,清丽悠扬。没有缠绵悱恻,也没有震撼肺腑。笛音,就如最温和的风,最清纯的水,在不知不觉中吹走了内心的烦躁,消去了红尘烦恼。 众人都不自觉地放下了一切束缚,任由小舟随波轻荡。皓月当空,凉风扑面,友朋相伴,人生之乐,仅此足矣。 我侧坐吹笛,慕容云飞不知何时,已经从船舷靠躺在了我身上,仰望明月,嘴角含笑。慕容清邺和上官婉莹并肩而坐,望着船舷两侧滑过的花灯倾夜灯,微微而笑。 半晌,拓跋嗣回来了。慕容雨微和拓跋嗣隔着段距离一坐一卧,举目望月,偶尔四目交投,拓跋嗣眸内似流动着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微笑。 我的笛音悄无声息地消失,众人却仍静听水流,遥赏月兔。 慕容雨微想了会儿说:“我给你们唱首歌吧!”轻敲着船舷,心内暗渡了下曲调,启唇而歌: 一曲当年曾惜缘弱水岸,两地相思非无凰醉花前 三剪桃花随流水空流转,四时不见五更深滴漏断 六月风过脉脉却轻寒,七弦难弹绿绮琴心难变 八行谁书长相思勿相见,九重远山十里亭月不满 明镜应缺皎若云间月落华年,朱弦未断五色凌素青玉案间 朝露夜晞几连环也从中折断,芳时曾歇今偷把旧换 慕容雨微并不善即兴渡曲,又没有乐器替她准音,时有不能继,音或高或低,以至承接不顺。忽闻身侧响起乐音,引慕容雨微随曲而歌。 我抬眼侧目,只看慕容云飞双手握着一个埙,垂目而奏。歌声却是清亮明净,飞扬欢快。两个本不协调的声音,却在慕容云飞的牵引下,和谐有致,宛如天籁。 清扬婉转的歌声,一追一逃,若即若离。似近似远,逡游飞翔于广袤深洋,崇山峻岭,阔邃林海。 我歌声的情感越来越充沛,也越来越有力量,反过来带着埙音鸣奏。音静歌停,众人屏息静气地看着我和慕容云飞。 我不知道自己何时竟直站在船上,慕容云飞也有些恍惚,他并没有想奏哀音,可当他把我的歌声带出后,自己也被云歌牵引,歌曲已经不只是他一个人控制,却只能将它奏出。 ―――――――――――― 散席过后,慕容云飞来到疏璃院,拽着我离开屋内匆匆跳上马车,只吩咐了句:“离开相府和慕容府,越远越好。”所以他只能拼命打马,催快行,无意间,竟走到了荒野山道上。刚想要驾车掉头,慕容云飞挑起帘子,牵着我下了马车。 随后慕容云飞和我手挽着手,随山向上攀援。我抬头看看山顶,再看了一眼天色:“我们若快点,还可以看日出。” “好,那我们就来看谁最早到山顶。” “那我若赢了,你要答应我件事,算是给我的鼓励。”慕容云飞未说话,只笑着向山上快速爬去。 我敢忙追了上去。两人都放开心事,专心爬山,一心想第一个看到朝阳。山看着并不高,以为很好爬,不料越往上行就越陡,有的地方荆棘密布,几乎无路。 慕容云飞额头全是汗,我早已是担心不已:“我...我有点爬不动了。下次我们来早些,慢慢爬吧!” “下次的日出就不会是今日的日出了。也许很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可这却是我可以控制的。”慕容云飞语气中的坚持,我不敢再提议放弃。 看我边爬边看他,慕容云飞用袖为我擦了擦脸上的汗,笑道:“一年四季总待在府里,难得活动,出点汗是好事。” 想来他说的没错,释然一笑手足并用地向山上爬去。看着前面已经无路,我本犹豫着想放弃,可随在我身后的慕容云飞却依然坚持,相信一定有路可以到山顶。 用木棍劈开荆棘,慕容云飞将身上的长袍褪下来,在极陡峭的地方,用它搭着树干充作绳子,继续向上攀。 每一次以为的无路可走,总会在坚持一段后,都有大树可供攀援,有石头可供落脚。虽不是易途,却毕竟是有路可走。 山顶近在眼前,天空积云密布,渐泛出红光,太阳眼看着就会跳出云海。今天的日出,我本从刚开始的不在乎,变得一心期待。一边急忙往上爬,一边喊道:“云飞,快点!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在要登上山顶时,我回头却看慕容云飞的速度越来越慢。我想下去,拉他一起上来。慕容云飞仰头望着我说:“你先上去,我随后就到。不要两人一起错过。至少你可以讲给我听。” 我迟疑一愣,却被慕容云飞催促:“你看见和我看见是一样的,快上去。” 听了慕容云飞的话,我用力拽着树枝,最后一跃登上山顶。登临山顶的同时,一轮火红的圆日,从磅礴的云海中跳出,刹那之间,天地透亮,万物生辉。 眼前的碧空万里,千峦叠翠。回眸间,慕容云飞迎着日出对我微笑,金色阳光将他的五官细细勾勒。 云歌眼中泛着一丝欣喜,蓦地张开双臂,迎着朝阳:“啊——”大叫了出来。胸中的压抑、烦闷都好似被风儿阵阵去,只觉人生开阔。 慕容云飞坐到石头上,含笑看着我战在山崖前,恣意地飞扬。他偶尔一个忍耐的皱眉,却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我大喊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坐到慕容云飞腿侧,脸俯在他膝头:“在相府不敢乱叫,母亲定会责罚的,只好在荒郊野外撒欢。” 慕容云飞想用衣袖擦去我脸上的灰迹,抬胳膊却发觉自己的袖子五颜六色,绝不会比我的脸干净,只好作罢。 我的脸在他掌间轻轻摩挲,“云飞,我觉得你近来爱笑了。”微笑地眺望着远处,沉默不语。 “琉璃……”慕容云飞轻碾着我头上的一缕发丝,他缓缓深吸了口气,唇畔又有了淡淡的笑意:“你会永远记住,今天看到的日出吗?” “嗯,永远都会。”我靠在他的膝头,抬眸看向山谷勾唇扬起一丝轻笑:“虽然从前也看过多次日出,但是今日却是最特别的,因为这是你陪我看的第一次日出,我会永远记住。” “琉璃,其实你一定要记住,很多时候我们所在的生活,就如今天的登山。有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绝境,但只要坚持一下,不要轻易去放弃。就会发觉另有生机。每次的无路可走,也许只是上天为了让你发现另一条路,上天想赐给你意想不到的景色,所以一定要坚持登到山顶。去看那最美的景色。因为,它本该是我们的。” “嗯。”我懵懵地答应。慕容云飞托起我的脸,专注地凝视着我,好像要把这一生一世都看尽在这次凝眸。 我面色早已透红柔音道:“云飞,我...” 半晌,慕容云飞放开了我,站起身微笑道:“该回去了。出府前片言未留,若是让你大姐知道了想必又要去你母亲面前说你的不是了。” 我依依不舍望向远方,想回头再多看一眼留下最深的回忆。在这个山顶,只有我和他。回去后,我们之间又会站满了人。 慕容云飞虽然面上没有任何眷念,可下山的路却走得十分慢,紧握着我的左手,每一步都似用心在记忆。 回府后,我脑海中回想起慕容云飞对我说的话。犹记你我初相见,那时我曾想起娘亲说过花枝落在谁手里,那姑娘未来的夫君便姓什么。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们生在乱世身不由己,为了保全自己,为了代替好这个身份,我只能走上这条不归路。命运将我们相遇,不得不在乱世立足。 如果可以,此生我一定要和慕容云飞去摘梅花枝,我一定成为他一个人的上官琉璃,我一定陪他白头到老。夏雨洪荒,冬雪苍茫,也绝不离开慕容云飞。 日出后的阳光洒落在婉婷阁的窗外显得格外耀眼。慕容清邺看着小亭上的上官婉莹浅浅微笑上前走去。 大概是上官婉莹太沉浸于自己所想的事,竟没有听见他走来的脚步声。当下有些慌乱:“你怎么来了?” “梅花开了,我帮你折一枝梅花带上吧。” 上官婉莹心下动容,慕容清邺抬手折下身旁开得最美的一枝。转回身缓缓向她走去恍惚间就像那个如意的郎君站在眼前。 “梅花开了,美不美?” “美,很美....” 慕容清邺将梅花插入上官婉莹发髻满足的笑了笑,却背过身影去。怕是再看下去就不愿意走了..... 小时候,上官婉莹还不懂爱情。她只知道和慕容清邺一起放纸鸢很开心。蝴蝶纸鸢在空中颤颤巍巍游动。 几乎和天空融为一体,手中的线不断晃动,试图将纸鸢扯回来。扭头瞧着身旁人寻求帮助,只见慕容清邺伸手轻轻拉了几下。纸鸢出奇地听话。 此间有微风拂起吹乱了上官婉莹的发丝,慕容清邺伸手将他凌乱的发丝别至而后。蓝天青草碧水如果日子一直都这样那该有多好。 上官婉莹天真问道:“长大以后,我们还能像今天这样一起玩吗? 慕容清邺点头肯定:“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