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军官在最后一刻再次改变主意,他希望自己能坚忍不拔、心狠手辣,但他还没做好当坏人的准备。
“别碰它!”军官的话不起作用,他转身跑向院子里的油灯,凭着对道士法术的粗浅了解,他知道只有这件东西或许能抵挡蓝花的魔力。
小秋根本没听到军官的提醒,他的心几乎就要破胸而出,在伙伴们的鼓励目光中,他一把抓住了蓝色的花茎。
一股舒服至极的凉意瞬间传遍全身,整个人似乎泡进了清凉的河水里,全身毛孔奋力张开,让河水进入体内,甚至浸润到了五脏六腑。
凉意汇聚到头顶,飞出体外,第二股感觉紧随而至,那是冰凉之后再适宜不过的温热,小秋立刻渗出一层细汗,身子几乎要蜷缩起来,就像是婴儿躺在母亲的怀抱里。
小秋全身绵软,忘记要折断蓝花,伙伴们也不催促,与他感同身受,然后第三股感觉来了。
那一凉一热像是在冲刷尘封已久的容器,为真正的主人创造宜居的环境,现在这位主人亲自登场,如同一柄锋利的刀子熟练地贴着骨头剔除全身血肉,中间没有一刻停留。
“啊”小秋的尖叫声刺破了深夜的寂静。
野林镇少年们都被这出人意料的一声惊醒了,惶骇万分地互相张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跪坐在屋子外面。
“快松手。”芳芳第一个反应过来。
小秋不是不想松手,可他被粘住了,看上去娇弱的蓝花一点也不留情,从花茎里似乎伸出无数支细小尖锐的触手,刺破皮肤,一圈圈地缠在骨骼上。
风婆婆的院子里,军官已经从木头顶端拿下油灯,听到小秋持续的惨叫,他又犹豫了,手里的油灯是唯一的保护屏障,如果扔出去没有效果的话,他就会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他对魔种的了解并不多,可一名五行法师只是被魔种碰了一下就死在森林里,军官可不想冒险。
“把他拉开!”军官没有多想,只是希望这一招能好用,可以不必使用油灯。
少年们正惊慌失措,听到军官的建议,立刻付诸实施,二栓和芳芳各拽住小秋的一条胳膊,大良、二良等人也纷纷上手帮忙。
小秋的手掌没有离开蓝花,野林镇的少年们却一连一个,谁也脱不开手,忍不住叫嚷起来。
“热死我啦,我快不行啦。”
“我快要冻僵啦。”
“为什么我总在发抖?”
“糟啦,我的胳膊我的全身好像都要融化啦。”
每个人的感觉和反应都不一样,小秋体内那种刀割般的痛苦却因此减轻了一些,他已经清醒了,知道大事不好,“都松手,不要碰我!”
想松手已经不可能了,野林镇的九名少年就这么连在一起,各自感受着不同的折磨,而那朵蓝色的花,就在他们眼前逐渐枯萎。
“把内丹吐出来!”躲在院子里的军官托着油灯,又出了一个主意,看到少年们的惨状,他更不想撒手了,“魔种肯定是为内丹来的。”
小秋知道军官是对的,因为胸腔里的那颗内丹他觉得应该是内丹正在一个极狭小的范围内疯狂地乱转,他已经感觉不到真正的心脏,胸腔里一跳一跳的只是那枚内丹,它在对抗魔种的入侵,可是孤立无援,从主人那里得不到任何支持。
小秋不是李越池,没有五行法师的修为,内丹被困在一具弱小的肉身里,只能发挥出极小的力量。
小秋的右手抓着花茎,左臂被几名少年紧紧拽住,努力干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蓝花已经枯萎过半,像是皱纹丛生的干瘦老妇,露出狰狞之貌。
二栓是离小秋最近的人之一,大喊一声“让我来”,伸出空闲的左手,塞进小秋的嘴里一通乱捣。
小秋还是没吐,反而牙齿紧咬,险些将二栓的手指咬下几根来。
“等等。”危急时刻,芳芳在一群男孩子中间脑筋却最清晰,“内丹能抵抗魔种,吐出内丹,咱们就更挡不住了。”
小秋停止努力,二栓又急又怒,扭头冲路对面的军官大叫:“还不过来帮忙?”
军官望见二栓那张通红的脸,心中一阵恐惧,推开柴门走到路上,几步之后停住了,“你叫二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