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当初她很无所谓这把钥匙,也不认为自己会真的再来取这种一时兴起玩的东西,现在十分后悔自己的不上心。这要不是傅令元细心地收起来,她如今就算记起来这件事,也多半找不到钥匙了。
当时说存放的时间是一年,现在算一算,已经超时了,不知道是否还取得出来?
最关键是,如今卧佛寺闭寺,也不知是否就此没落不再开放,她上哪儿去找回东西?
边境。
傅令元猛地咳嗽。
在靖沣酒店的时候,为了让陆振华送他去医院,他偷偷加深了自己的伤口。
结果跟着陆振华由瑙爷的人带走,一路上颠簸,条件必然比不得住在医院里时安稳,傅令元的伤情在所难免加重。
他很想努力撑起精神,大半的时间却在半昏半睡,以致于和老一度一度失联。
但这样也不是完全没好处。他的状态使得他能够暂时回避和陆振华的正面对质,而陆振华对别人可以稍微有一点怀疑就直接杀,对他不行,只能先带着他,即便作为人质也好。
另外,也由于这种陆振华连自身都暂且不稳定的状况下,他没有办法给他第三次做亲子鉴定。这便争取出了更多的时间。
而这“更多的时间”,将在今夜结束他已随陆振华坐上船,这艘货船将在半个小时后离港,沿湄公河航行往泰国。
当然,傅令元已和老重新取得了联系。
老的情报果然可靠,瑙爷确实出现在这艘货船上了。
老手里的那个案子,很大的一个难处就在于瑙爷轻易不离开泰国。
上一次瑙爷离开泰国,也是因为和陆振华的会面。
傅令元记得那一回,他随陆振华出海,去了十多天。
再往前,陆振华和瑙爷那次以双方联手试探各自手里人的不是交易的交易,瑙爷也不曾亲自露面。
傅令元倒是没去了解过,陆振华和瑙爷之间的关系为何如此深厚,瑙爷非但救了陆振华,还亲自来这儿接人。
老想要的就是这次机会,这次瑙爷身处国境范围内的机会。
此次行动,最好的结果是,陆振华和瑙爷均一网打尽。
最低要求是,在货船离境前,将陆振华抓捕必然不能落得最坏的下场,以陆振华为饵,却还让陆振华给跑了。
针管刺入手臂,傅令元的思绪被拉回。
他睁开眼睛,果然又是那个所谓泰国巫医给他注射止痛药。
他快速收回自己的手臂,拔掉注射到一半的针管,冷声:“够了,我已经不需要了。”
由于他时不时昏迷,他察觉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被注射的第几天。他只能庆幸从靖沣离开到这里,时间没有太长。
泰国巫医去看黑西保镖。
黑西保镖走出去一个打电话,应该是去向陆振华请示。
很快黑西保镖回来房间,让泰国巫医今日剩余的医治工作做完,便让巫医先退出去。
黑西保镖转身看傅令元:“傅先生,陆爷请你换好衣服,出去见瑙爷。”
傅令元罔若未闻一般,双眸紧闭坐定不动。
约莫三秒,他一声不吭地起来,走进洗手间,在黑西保镖的邦助下,刷牙刮胡洗脸。
“好了,傅先生。”黑西保镖说。
傅令元凝睛看镜子里穿戴整齐的自己,依旧缄默,缄默地迈步走出房间。
门外的黑西保镖带路,傅令元穿过大半个船舱,还没走到就听见陆振华和瑙爷相聊甚欢的声音。
位置的缘故,瑙爷率先看到傅令元,顿一下,笑开:“阿元这次受伤,看来真是伤太重了,脸都脱形了,我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陆振华应声侧身也望过来门口处,眯着隼眸上下打量傅令元,最后与傅令元对视上,沉声苛责:“也不和瑙爷打招呼?”
傅令元薄唇紧抿,稍加一顿,继续脚下的步子。
眼前晃过阮舒掌心轻覆小腹带着温柔的笑意睡在他怀里的模样。
等我马上就要结束了他默默在心里头说。
却听“轰隆”一记巨响,整个船身骤然剧烈晃动。
“怎么回事?!”老询问底下的警员在货船上埋下的通讯竟然被切断了!
其他人也还闹不明白,火速忙活着去确认。
焦洋原本正因首次参与如此大型的任务紧张,此时从望远镜内瞧见目标船只起了火,甲板上影影绰绰,明显在交战,预感十分不好。
平生第一次,焦洋拒绝接收自己狼一般的直觉。
阮舒擦着冷汗从梦中惊醒。
梦境的具体内容,她一点记忆都没有,但那种恐惧,仿佛渗入她的每一个毛孔,令她心悸不已,裹紧被子抱着大熊抖了许久,都无法完全平复下来。
后半夜就没有再踏踏实实地睡好。
天一亮,阮舒就下楼找褚翘。
虽然她每天都会询问一次褚翘关于傅令元的消息,但今天格外早,而且披头散发一看就刚起来还没洗漱,黑眼圈重脸色也十分不好,褚翘担心极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阮舒沉默,没有否认。
褚翘带她回三楼,一阵安抚。
而还是和以往一样,褚翘和焦洋、老没有联系,局里也根本无从打探到此类机密任务的进展。
褚翘离开去上班之后,阮舒花了点时间自己调整情绪。
紧接下来的三天,海城的日子还是平静如水。
傅夫人最后问阮舒确认,她到底愿意不愿意先和晏西、晏嘉兄妹俩去国外。手续是已经都办好了,只等阮舒的想法。
阮舒脑子乱糟糟,答应傅夫人她明天先去离开海城去荣城,和晏西碰上面再做决定。
卧佛寺的闭寺,在这日一大早结束了,和它闭寺时一样突然、一样悄无声息。
阮舒不懂这背后是否意味了什么,就等着褚翘晚上下班回来再问一问。
不过既然卧佛寺重新对外开放,她便把二筒叫来跟前,将无明阁的那把钥匙交给二筒,让二筒代替她跑一趟卧佛寺倒想亲自前往,但为安全起见,作罢,另外,她的肚子也有点不舒、服,交待完二筒后,让马以送她去医院做检查。
所幸,没什么事,终归是她思虑过重。阮舒放下心,回心理咨询室后睡了个午觉。
傍晚,二筒才从卧佛寺带着东西回来了。
原本下午就该回来,但一方面因为前往卧佛寺追悼一灯大师的香客极多,卧佛寺内的僧人事务繁忙。
另外一方面,因为东西超出原定的取出时间,被从无明阁的柜子里拿出来收纳进仓库内,找了有一阵时间。
据二筒说,要是再迟一个星期,东西就被当废物清理出卧佛寺了。
阮舒十分庆幸及时把钥匙翻出来了。
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子。
两个心愿木片静静地躺在里头,尚挟裹着淡淡的寺庙里香的气味。
阮舒随手先拿起右边的那个,恰好是她写心愿的那一块。
彼时她没什么愿望,傅令元要玩,她才勉为其难作陪,敷衍了事,基于两人写心愿木片前的对话第147章,顺势写下“本就幼稚”四个字,根本不是心愿,而是偷偷怼傅令元。
要说后悔不后悔当初不认真写,倒也没有,毕竟如今已清楚卧佛寺是个藏污纳垢挂羊头卖狗肉之地,给她和傅令元的心愿木片做护摩祈祷的又是假和尚阮春华,她不认真写才是对的。
放下她自己的,阮舒伸手去拿另外一块。
犹记得那个时候傅令元的态度与她相反,不仅写心愿木片,包括往姻缘树上挂红绸,还有放孔明灯,都非常看重,仪式感特别强。
也记得,傅令元写心愿的速度比她快
回忆嗖嗖地在脑中闪现。
她翻开傅令元的心愿木片。
木片上遒劲有力的字体映入眼帘。
仅仅简单的一个字。
“小阮子!”
褚翘的叫唤于此时倏尔传来,伴随急促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