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闪烁的幽潢色光轮将武判官从正当中削成了两片,鬼灵之体立刻开始化作无数幽蓝色光点,就像是一尊水晶砂凝聚成的雕像般流散了一地。朱升似乎还不肯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将自己的同僚斩杀,将手中的金色弯刀舞作一团金光紧跟着压了上来。
不过已经腾出手来的机械术士和虫族已经一左一右地包夹了上来,二人合力之下,朱升完全不是敌手,才过了几个回合就被揍得左右支拙。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对面加起来一共超过了八只手就算朱升的身法再诡异,在这种凌厉的攻势面前依然撑不了太久,特别是当那两人有意识地开始牵制鬼王的动作之后,情况更是急转直下。若不是朱升的体质特异,早就被这两个陷入嗜血狂热的家伙轰成碎片了。
第十八秒上下,一只机械爪子钳住了朱升握刀的手腕,接着是一道灿烂刀光闪过,将他握着刀的手齐腕卸下。趁着鬼王陷入僵直的时候,一记蕴含声波震荡的拳头殴击在了朱升胸口,同心圆般的波纹令他全身麻痹,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只骨爪贯穿了他的腹部,将他像是蝴蝶标本一般死死钉在了岩石的墙壁上,两柄高举着的骨刃临头劈下,现在的苏荆已经忘记了优雅和帅气,就像是屠夫斩肉般狂剁下来。
刀锋顺滑地劈开了蜡潢色的,切断了肌肉的纤维和血液的流动,割断了黏糊糊的内脏,斩碎了坚硬的骨头。在他身后的岩壁上剁出了无数深深的缝隙。刚开始几刀下去的时候,朱升的躯体还能看出勉强的人样。但是苏荆手臂上的双刀就像是永不衰竭的永动机一般施放着无穷无尽的破坏性斩击,在狂风暴雨一般的虐尸中。鬼王的肢体被从身躯上切开,头颅被敲破,所有原先的结构都在切割中变成了杂乱的黏糊的一团。
蜡潢色的僵硬肉片和黑色的枯血交融在一起,顺着岩壁流淌到了地上,粘稠的液体冒着咕噜咕噜的小气泡,散发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腥臭味。当苏荆最后一刀将这团已经看不出来原始形状的东西劈开的时候,现场已经混乱到看不出原始模样了。
虫族用指甲挑起一片肉屑,端详了半响后用手指碾碎。广阔的大殿中陷入了一片死寂,机械术士坐在石案上。把脸埋在自己的手里。炽热的呼吸从指缝间泻出,机械术士已经在运行体内的纳米机械开始干涉自己的内分泌系统了,之前被苏荆注射了太多的兴奋剂,无数蛋白质在她的血管中流动,刺激着她的脑部皮层神经中枢,令她陷入了一种亢奋的杀戮欲中。
现在,随着她开始逐渐清理自己体内的兴奋剂残余,少女的情绪也逐渐恢复了平稳的状态。但是兴奋剂的效果一褪去,她就感到地府的阴气逐渐开始入侵自己的心灵。令她心中无由地阴郁起来。就像是回到了以前刚刚逃离自己出生星球的时候一般,自己失去了自己的家庭,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所有一切自己曾经拥有的。学校、同学、家人一切都失去了。
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孤独一人的旅者,从现实中逃走。
当时是逃离追捕自己的政府,而现在则是从自己的过去中逃离而就像是自己爬上那艘星际商船。向着无主之地的潘多拉星球偷渡一般。一个人的旅途,孤独寂寞。陪伴着自己的只有冰冷的机械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成为了机械工程师呢?一开始或许只是一种天赋,一种爱好。但是命运却把自己推向了这些冰冷的机械。这些冰冷的齿轮和杠杆。这些金属的构件,从最简单的机构到多功能的模块,人类的奇迹,科技的奇迹坚硬、美丽、文明的光芒
多么漂亮呀
女孩体内的纳米机械在她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束肌肉中运作,这些纳米机器加强着她的力量,加速着她的神经反射,在她的皮下建立起坚强的防护层,并且从她的身体中延展出去,组成各种她用心灵能够构建的机械和工具。但是在这些机械的作用下,人与机械之间的界限逐渐模糊起来自己到底是机械还是人类?自己的人性在这逐渐的异化中还剩下了多少?
每一次血肉之躯受损,纳米机械都会组成被损害的组织填补回去。就这样,自己的身躯被金属的机械一点点取代。就像是那个有名的疑难一般,自己的大脑细胞被一个又一个的二极管取代,直到最后变成完全的电子大脑
和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
沉重的呼吸声逐渐浅了下来,女孩的心情也在阴郁的氛围中逐渐低落下去。人与机械的伦理迷思令她觉得自己的存在价值和存在意义都被逐渐掏空了。
一只沾满了腐血的手放在了她的头顶,苏荆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安抚着她。冥界天然的气氛无时无刻地进攻着所有智能的心灵。像是苏荆这样修习过心灵异能的人还可以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去抵御这种带着魔性的腐化,但是盖琪的身体大部分还是血肉之躯,而她的心灵本身就有着破绽,所以在这种气氛的压制下只能通过调节激素来维持心灵的平稳。
“阿荆你是怎么调节自己身体的转换呢?”
“有那么重要吗?”虫族梳理着她褐色的头发,淡淡地问道,“能变出几根爪子,或者是把自己的胃变成金属熔炉和我是谁,想做什么有什么联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