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简单大叫了一声,看着那艳红的血,呈喷射状就洒在她胳膊、胸前以及脸上,有那么一秒,她大脑完全是空白的,直到有急促的脚步声逼近,看见有医生跑过来
她忙喊,“医生,快,快救救我妈!”
喘着气,她又懵又恨。
恨自己不懂医术,不懂抢救,无法控制妈妈的血量,更不能留住她流逝的生命力,就连泪水什么时候哗哗流下来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劲的瞪眼,祈求医生抢救成功。
“快,叫她,不停的叫!”
“妈!”听到医生的话,简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的握住从医生肩膀上垂落的胳膊,不停的喊着,说过去的事,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听到医生说,“不行,快,联系转院急救,疗养院条件有限,简小姐,我们会尽力,你冷静下!”
对,冷静!
她要冷静。弟弟还小,妈妈命在旦夕,她得冷静。
只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总想着闭闭眼,再睁开这一切的血腥就不会发生,却是努力试了几次,那平躺在地上的妈妈,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一路,从疗养院到最近的三甲医院,看着妈妈一次又一次的吐血,简单感觉自己的心肝肺都在抽搐,却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蹲在救护车最边远的角落,将全部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抢救的医生身上,按压、点击以及注射各种药物
捂嘴,她紧紧咬着牙关,希望能止住身体的颤抖,却是越是平静,越无法从容。
特别在救护车停下,医生匆忙的将妈妈换到手推车,又一路紧喊着让让,让让冲进来手术室的时候,她泪眼一片模糊,两腿都不听使唤的一下子绊倒。
因为之前的鲜血,她身体已经眩晕的不行,这会刚坚持的坐到排椅,就有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是那样残忍的告诉她:“要做好心里准备!”
“准备,钱吗?需要多少?”噌的一声,她站起来,差点儿眩晕,扶着墙壁,简单问得虚弱,“需要多少钱,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求你救救我妈!”
她已经没了爸爸,妈妈再出事,就真的没有家,没有亲人了。
医生拍了拍简单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再一次随着砰的一声关门,走进手术室。
凌晨的走廊,人影稀少,星辰难见,明明已经进了八月,从四面八方却有看不见的寒风,在不停的吹,一点点的侵蚀着简单已经濒临奔溃的情绪。
“心里准备!!”
有谁知道,她最恨这几个字。
那一年的夏天,也是暴风聚雨的夜,在她挨家挨户求渔村的邻居想办法求求出海未归的爸爸,那时他们就告诉她:单儿,要有心里准备。
果不然,天空一亮,该准备后事了。
而现在,又即将天亮,又让她准备,啊啊,简单捂着脑袋,靠着墙壁身体一点点的滑落,不要哭,她不要自己哭,咬着手背,咬着胳膊,她真不能哭。
但是越咬,越感觉不到疼,泪水越来越凶猛,从前看电视的时候,简单总以为演员真夸张,现在她才明白,根本就不是夸张,而是止不住。
“妈妈”
脑袋深埋在膝盖里,她身心在无声的痛苦,都没发现身边有人走近,直到对方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欣喜的以为是温隽泽时,抬头的一瞬才看清是周哲。
简单一怔,“你,怎么会在?”还是一身无菌服?
“先擦擦吧!”周哲伸手,本意是想擦掉简单脸上的泪,在感觉到她的抗拒后,只好将纸巾再伸了伸,叹气说,“就算伯母去了疗养院,医生也会了解之前的病情,而我一直是主治医生,你说,在伯母抢救的当口,我会不会被请来?”
“”接过纸巾的一瞬,简单在周哲的无菌袖口看到了点点血迹,她噌的一声又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从手术室出来?”
“”
“我妈怎么样?”
“简单”周哲张了张嘴,有些不忍心说出更残忍的事实,但简单又怎么肯罢休,那是她最亲最亲的亲人啊,揪着周哲的衣服。“你说,你说啊!!”
“伯母你默哀!”
嗡简单疯狂的动作,一下子停止了,像是没听清周哲说什么,转身就往抢救室跑。
哐啷!大力下,门板发出巨大响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已经成了直线的屏幕,跟着简单就看见有护士,正好摘妈妈嘴里的氧气管。
“不要!”她冲去,拼命的跑,“妈!!”
刹那。她扑过去,却是床上的人,没有半丝反应。
无论她哭,她叫,她摇晃或是嘶吼,都没有反应,除了脸色白得吓人,一切就像过去的一年中,只是睡着了,“对!”简单猛得反应过来,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的周哲,泪痕未退的眼框里,带满了期望,“周主任,我妈只是睡着了,对不对?”
“简单,默哀,伯母走了。”
“默哀,你让我默哀?”她打掉周哲伸过来的胳膊,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一下子撞到一旁的机械,人又没站稳,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头顶咚的一声响,像被谁轻轻敲打着。
“”简单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的抬头,以为是妈妈醒过来了,却是因为她跌倒撞到了手术台,然后刚好将妈妈僵硬的胳膊给顶落了下来。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病人手里有东西!”
“”
“是个胸牌!”
“”看着掌心的胸牌,简单心底的愤怒一点点暴涨,脑中不由得闪出,她推开疗养院房门,妈妈断续说的话:姜淑华,宁报仇!
猛地,她啊的一声尖叫,跟着晕了过去。
“简单!”周哲大步迈过去,向来她就是坚强的,无论是一次次的抢救还是看守所以及监狱,现在居然因为一个胸牌而痛晕?
掰开手指,他皱眉看过去,胸牌刻着:姜淑华,妇联主席!!
葬礼是第二天举行的,天空晴朗。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