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仿佛听见了动静,陡然抬起头来:“嘿嘿嘿我我饿了我要吃包子吃肉包子”
这一幕完全是跳出麦航远正常思维外的,这个秦超双眼神色混沌不堪、双手铐着手铐的地方一层厚厚的结痂,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的铐着,手腕经常磨破、结痂、磨破再结痂,常年累积下来才会有那么一层厚厚的结痂。
此时此刻他就是个标准的精神病人,不比起精神病人他的样子更像是个脑瘫患者,他嘴角滴滴答答不停的留着口水,四肢扭曲的样子根本就是一个正常人无法做到的。
就在刚刚麦航远进来的时候。他心里甚至还在想,等会见到那个男人,他一定要亲手狠狠的揍对方一顿,然后把承欢所受到的伤害一分不差的加倍还给他。
可此时此刻,他真正见到这个男人了,他却根本动弹不了,这样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四肢已经极度扭曲到变态的人,居然能去强迫一个女人?而且最后还成功了?
想到这里,他倏地站起身,椅子发出呲啦一声,他快步走向门口,开了门,狱警和右少卿就坐在外面椅子上。
他动作利落的走到狱警面前问了他一句:“这个人当年送过来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狱警哦了一声,饶了饶头回答道:“刚来那会,精神就有些不正常,经常会呓语,不过他的四肢来的时候就有些变形了,狱医当时也有看过,说这是典型的小儿麻痹症导致的后遗症。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麦航远怔了怔:“没没什么,我只是随口一问。”
说完,他转而又折了进去。
再进去,他动作雷厉风行的像只豹子一样冲到栏杆边双手伸过去一把揪住秦超的衣服领子用力的将他拉近,因为用力过度,秦超的脸被卡在了栏杆里,疼的他哇哇哇直叫。
麦航远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好像是从喉咙里溢出来的一样愤稔:“言承欢你记得吗?你记得吗?说究竟是不是你”
秦超痛苦的尖叫出声:“疼我疼坏人坏人打我”
动静不小,外面的狱警和右少卿都听见了,两个人立马冲了进来,见状连忙一边一个去拽麦航远:“航远松手你忘了我和你说的话了?”
麦航远这会哪里还顾得上右少卿是不是和自己说过什么,他这会已经被愤怒和不甘烧红了眼睛,双手青筋暴露,额上的脉络也清晰可见,硬生生的,他仿佛硬生生的想要当场勒死对面的秦超。
狱警和右少卿花了不小的力气才掰开了麦航远的手,被松开的秦超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哭的越发惊天动地了起来,很快对面的门开了,进来了两个狱警连抬带拉的将秦超给拽了出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右少卿虽然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却也没料到,麦航远会这般决绝凶猛,刚刚那个恨不能吃骨头不吐渣的样子真的是惊吓到他了。
麦航远怒极,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不断的贲张出力量来试图挣脱右少卿的禁锢。
“你放开,我要问清楚,他一个手脚严重变形的残疾人是怎么成功强迫一个女人的?”
右少卿立马就明白了麦航远的意思,连忙支走了狱警,试图让麦航远冷静下来。
“航远,冷静点,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麦航远啪的一声紧紧扣住椅子把手:“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刚刚那个秦超你也看见了,间歇性精神分裂症患者外加小儿麻痹后遗症的典型,这样一个人你确定他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右少卿沉默不语,因为他不可否认,一个四肢不健全的精神病能猥亵一个女人并得逞。最后还导致那个女人大出血,真要细想起来,这事儿还真是有点猫腻。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之后,江北郊区的天特别的黑,漆黑黑的夜空像是怪兽长大了口吞噬了剩下的路
从监狱里出来之后,麦航远就一直一言不发的沉默着,八年前言承欢被这个秦超强了,而时间就是在他们约好私奔的那个夜晚。
严重的侵犯导致言承欢下体撕裂大出血,身体多处严重挫伤,尤其是腰上的那一块撕裂伤,深到再往里面一两公分就会伤到肾脏。
这些都是他昨夜在那封法院的定案陈述书里得知的,秦超以强奸罪以及故意伤人罪成立,因不排斥案发时此人正处于间歇性精神病发作期间,所以两罪并罚从轻处以终身无期徒刑。
麦航远要见秦超本意是真的想替承欢教训教训这个男人,坐牢了又如何?坐牢了难道就能弥补言承欢所受到的伤害吗?更可况因为这个男人的暴行间接导致他和言承欢分道扬镳,他只恨现在为什么是个法治社会?如果杀人能不偿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亲手了结了对方。
气氛冷峻仿佛要结冰了似得,眼下这个时候就连右少卿都不敢主动的去搭理麦航远,他轻易不动怒,可动怒起来不是人。
一路风驰电掣,直到车子驶入大路,明亮的路灯陡然照亮黑暗的车厢,麦航远脑袋里嗡嗡的搅合着就像一锅浆糊:“从神经学的角度来说,一个精神病发作者即便他有正常的生理反应,可亢奋的小脑根本无法支配他和谐的四肢行动,更何况是个拥有小儿麻痹症后遗症的精神病人?”
车子缓缓汇入车流,车速明显缓慢了下来,右少卿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抚着嘴唇:“如果真像你所说的这样,那么这个秦超就是个替罪羊,幕后凶手对法律很精通,钻了一个大大的漏洞,挑一个精神病人来顶替罪名,最严重的审判就是无期徒刑,像秦超这样一个家徒四壁、父母都已年过花甲的情况,谁能给他一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保证他三餐不愁,他们也许还要感激跪拜那个人呢。”
麦航远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帮我查查当年的资料,所有的一切,监控、照片、能找的到的,我都要。”
右少卿沉沉的道出一个事实:“如果这事真如我们推理的那样,那么那个元凶的势力背景一定不差,毕竟能暗箱操控法院、检察院,这可不是一般普通老百姓能做得到的,再者他既然能这么做,那后续的一些把柄和痕迹一定也被处理的非常干净,要想查清楚所有的资料可能不会那么容易。”
麦航远意志很坚定:“没关系,只要能查到真相,我等的起。”
在这之前,麦航远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言是言承欢八年前放了他的鸽子,他从没料到过原来真相竟是这般的残忍,怪不得怪不得言承欢总是说她配不上他,她是觉得自己被人玷污了,失了身,就不配站在和他比肩的位置上了么
这个女人究竟瞒了他多少事情。当年她在军区医院打掉的那个孩子,她之所以另可被他误会,和他分手为代价也要打掉那个孩子,还是说这其中也有难言之隐?
窗外的路灯一缕一缕的滑过侧脸,就像八年前他在军区医院遇到她时的那样,那是个春光明媚的下午,耀目的阳光一丝丝的将他的侧影拉长。
他刚刚从病房里出来,手里还握着一颗苹果,刚刚查完房。病人家属非要塞给他一个苹果,对方太热情,没办法他只能收下了。
从住院大楼出来,放眼望去停车场的遮光架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成串成串的花,微风一吹,一串一串的就像是女子闺房里的幕帘一样,颇有种犹遮琵琶半遮面的意境。
麦航远看着那片花海不禁怔怔发呆:距离他和言承欢约好私奔的那晚已经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母携小妹移民定居美国,他为了言承欢不惜放弃家人和光明的前途,他从一个大学毕业生一步步走进了社会这个大染缸,历经三月之久,他终于等到她露面,可结果她却选择不见他,这段时间他每天下班都会去言家守着,他知道她就在家里,可却从没出现过。手机里静静的躺着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就两字:分手。
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她放完鸽子不算还要提出分手,他的生活在这段时间里乱成了一锅粥,他拼命的想去挽回这段爱情,可人家连面都不露一下,还是说她向言致远妥协了,所以她选择了亲情舍弃了爱情?
白大褂里的手机陡然震动起来,惊的他回过神来,掏出来一看是和他一起实习的医生发过来的短信。提醒他别忘了十点钟回去开科会。
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四十五分,他这会走回去时间绰绰有余。
整理了自己的情绪,不断的心里告诫自己振作些,再抬头的时候阴霾全消。
总不能言承欢吵着闹着要分手,他的日子就不过了
刚迈步走了没几米,远远的就看见一辆奥迪8缓缓的驶入停车场,那车牌太过显目,直歘歘的一眼就落尽了麦航远的眸中。
刚刚平和下来的心一下提起来。扑通扑通跳的颤颤的,原因很简单,那辆车是言致远的,言致远爱女儿爱到了连车牌都是女儿的生日,这份深沉到极致的宠爱一度让麦航远有种错觉,觉得言致远爱女儿是不是已经爱得有点近乎于变态了?
他就站在停车场边上,后背挺的笔直的,直直的看着那辆车停下,看着言致远从里面出来,看着他打开另一边的车门,直到一条及踝的落地长裙没入眼帘。
他原本紧张的心随着言承欢整个人站定之后彻底沸腾了,他们是情侣,可却足足三个月没有见过一次面、通过一次话、她什么理由也不给他,就给他画上了一个大大完结号,他不甘心,他要去问问她,问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