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和?”云泓也愣了,好似如梦初醒,杀意顿消,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在这里?”
晏和仍是心有余悸,惴惴道:“我向天帝陛下请了下界游历,刚好路过此地…”
“你怎么——”不由眼前人争辩,云泓随即拉起晏和的手把脉,却是直接看到了藏在袖间的锁灵珠,舒了一口气,却又是愁眉更锁,“父皇要你戴的吗?”
“不…是我自己——”眼前男子神色反差实在是太悬殊,晏和有些糊涂了。
话音未落,一队随从匆匆赶到,马蹄踏踏,官靴肃整,甚至还有方才游行抬的步辇——原来游神节游的就是云泓啊。
还…真是名副其实,晏和汗颜,却又突然想起,云泓下界治水一事还是自己害的,却不想恰好在此处治水,又遇见自己,果真是无巧不成书。
正思量着,一年轻神官带头飞身从马上跳下,与晏和对上视线。
原是惊风。
异地遇故,一遇还俩。
晏和很是欣慰,正要打招呼,却突然发现惊风看自己的视线也不甚友善。
“殿下?!”惊风见到自己也不行礼问安,反是提醒似的叫了云泓一声,半是劝服,半是苛责,完了又愤恨地瞪了晏和一眼。
晏和:“…?”
“她是晏和。”
说罢,侧身揽过身边人,如玉白袍挡住了众人视线。
“你现在哪儿落脚?”云泓眸色沉沉,又哑声道,“你一个人来的吗?”
“在客栈。”晏和细细思量云泓说的那句话,难道我是谁惊风看不出来吗?缓缓才反应过来,云泓问了两个问题,于是又补充道,“一个人。不过还有只猫,黑色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耳边似响起男子轻笑,“你既戴着锁灵珠,不能用术,你这一路怎么来的?”
“走着来的。”晏和坦诚。
云泓默然,“你不能用灵力,独自一人住客栈也不妥,若你不介意,我府上还有些空的院落…”
晏和感激点头。
如今,自己一人在赤青镇,明着要防着那个自称绛羽的紫衣神君,暗着要避过魔神微生迟,云泓此行既然是来治水,与自己所行目的料想也是大同小异,且云泓比自己来得还早了一年左右,大概也多有些自己不知道的线索,不管怎样能同云泓一起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身边少女乖巧点头同意,云泓也是松了一口气,原还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试图拉着晏和一起上步辇,晏和却是不动。
“这个…”晏和为难地伸出了另一只手,手上是一只泥偶,翩翩白衣,腰间佩玉,如今看来却是颇有些云泓的神采。
云泓方才这一顿又拽又拉的,至今还握着晏和一只手,这个尴尬的距离,晏和既不能把泥偶放回摊贩,也不能腾出手来掏银子结账。
云泓却是莞尔一笑,朝惊风抬头示意。
仍是眉头紧锁的惊风得令,立马起身解囊,顺便还幽怨地看了自己一眼。
晏和心中一凉,想起自己上回凌心殿遇着惊风的时候,他还百般有礼,热络客套,现在再见…果然是怪自己坑了他家殿下?
可是方才云泓神情似乎也不大对?
晏和转头欲问,却云泓推着送上了步辇。
想来这也是晏和第一次坐步辇,寒山人迹少至,自己也术法任施,九重天上虽配有上神仪仗,但自己又借着守孝之名,步步谨慎,不敢肆意张扬。
但如云泓这般的,自小便是天之骄子,身份贵重,却是不在意这些。
即使能用术法,但仍坐步辇,大概是在扬名立威吧。
华盖掩下,辇上光影昏沉,二人皆着白衫,又共坐一辇,衣色交融。
云泓却是再没有握着晏和的手不放的理由了。
街边人声嘈杂,两人却静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