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也是,他不能放手,要是放手,家里的婆娘和孩子非死不可。两个人都不肯放,那瘦汉子最后把身后的儿子对着另一个人的脸扔过去。对方大惊,这才着了道,被人极快抢走了柴火。
他身后的妻子看得分明,眼看孩子要冻死,只能狠狠打没用的丈夫:“你傻啊!你怕什么,你个孬种!你现在满意了,啊!就这么一个柴火了,被人拿走了,我们晚上用什么?你个混蛋!”
妻子又哭又闹:“你个没用的,你个蠢货!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一个废物!你去啊!你还在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那男子低着头,红着眼睛却不知道说什么。听到妻子的话,揉揉眼睛就往前走。
妻子哪里不知道他委屈,可这个世道太难了。她不是不理解他,可她除了骂还能怎么做?骂骂他,要他知道要找柴火,心气才不会散了:“走,你跟着阿娘走!宝宝乖,我们走走就不冷了!”
这样的场景,不只是一处发生,也不止两家人发生。总督府上,柳忠博看着外面的天气,眉眼之间全是焦灼:“都已经一个多月了,这雪怎么还不停!要是再这么下去,那些老百姓还有多少日子!”
“外面的粥棚都开始了吗?还有那些柴火呢?有没有下令不许加价?很多老百姓家里没有粮食,也没有银子,要是连个柴火都没有,很多老人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柳忠博看着下属连连发问。
下属无奈道:“大人,你说的是有道理。可,可有些人家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只有柴火,柴火又被这么多人需要。他们也要生活。我们这里虽然免费喝粥,但喝粥不能吃饱啊!他们也要生活!”
这一番话,说的柳忠博无言以对。要是今天不在这里,他不是这个身份,说真的,他反而会觉得这样的场景是非常正常的。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嘛,什么缺就卖什么,要不然哪里有利益。
可现在在江南做总督,他的想法和之前就不一样了。当然,他也明白,最重要的问题是寒灾。只要这场寒灾过去,那一切都可以想办法。要是过不去的话,就是他压得住一时,也压不住一年。
“我们县衙里的存粮还有多少?够不够支持一个月?现在大雪,路上不像之前那么方便。我之前定下的粮食,恐怕不会这么快运到。这样,你先稳定县衙几天,我这几天去码头看一看。”
“大人,还是你留在这里,属下替你去看吧。你放心,我看到柳先生就会好好接回来的。县衙的事情太多了,要是你走了,属下担心,县衙会乱起来。百姓刚刚才稳定下来,可之前都已经......”
柳忠博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江南的百姓刚刚才在粮食和砍头的双压下,稳定一些。若是现在又开始缺粮,那刚刚才安分下来的百姓,下一刻又会变成恶魔:“出门小心些,有消息就回来说。”
柳忠博这里安排的人正被人为难。对面的富商全身包得紧紧的,胖乎乎的手上拿着两个铁球转:“柳先生,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往。那这个价格,自然也不能按照以往的价格啊!”
柳放微微闭眼:“鲁商人,我们柳家也不是第一次和你合作了。你何必这个时候急着发财呢!这么多货物,我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船只。可你要是想漫天要价,就不担心,日后官府找你麻烦吗?”
鲁商人一点也不担心,反而笑了起来:“柳放,你真以为我们这些人都靠你们柳家养着的?别逗了!你还不知道吧,丰都那边有消息,说逍遥王手上有一枚先皇给的玉玺。你知道这事吗?”
“不过你知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反正不管怎么样,这船费你不加也得加!这样,我这个人呢,不是不讲道义的。当年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柳家拉了我一把,今天,我也不过分,就加二成!”
“柳放,这么多货物,我只要加二成的费用,真的不过分吧!”鲁商人白胖的脸上笑眯眯,整个人就像一只肉包子。柳放看了看天气,再耽搁下去只能误事,不管怎么样,先把这批粮食运回去。
再说,柳放心里很明白,这批东西里不只是粮食这么简单。双方重新签订了协议,鲁商人这才让人装船,柳放的长随在后面骂:“不知感恩的东西!当年要不是二公子看他可怜,才不会救他!”
“结果呢?这人有点家底就忘恩负义,将来看他怎么死!我们太后娘娘和皇帝是名正言顺的,居然会听丰都那些人的话,简直是傻透了!”柳放看着工人忙上忙下,嘴里却没有半点火气。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随便说出来。现在丰都那边事情搞这么大,摆明了是和太后娘娘过不去。皇帝还小,要是没有太后娘娘保护,恐怕就被逍遥王得逞了。我们一定要把这粮食运回去。”
长随非常认同,虽然生气这商人,可现在也没有办法。好不容易都搬上了船,这才可以出发。为了尽快到达,柳放要求当天就发船,片刻都不能耽误。鲁商人这次倒也没有为难,本来他就只是想赚一笔。
所以到了第四天,下属再去看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柳放。两人来不及叙旧,就先让人把粮食一车车运回了县衙。整个县城都空前的热闹,看着一车车的粮食,所有百姓的心都暂时安稳了下来。
没有人愿意过之前的日子,那种吃不饱,肚子永远都在绞动的每一刻都是难熬。只要有粮食,人就会热起来,哪怕柴火少点也没事,一家人挤挤也能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