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晨放下了手机,波澜不惊地从镜片后看着他。
“进去吧,他们都在茶室。”启明晨低声说。
“茶室?不是说要吃饭?”迟望问。
“他们有事情要谈。”启明晨顿了顿,又补充,“我是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迟望大步往茶室的电梯走去。
启明晨腿长得有些逆天,步子自然也迈得大,迟望不认输,哐哐地走在启明晨的前方,一边还不忘打听今天这饭局怎么突然变成了喝茶。
启明晨依旧一派闲适,走进电梯看了一眼迟望按下的楼层,站在迟望身侧,语气平静:“我以为你不知道茶室在哪儿。”
“我能不知道?我找人谈生意,这家酒店的茶室来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迟望轻嗤一声。
“倒是你,应该从来都不需要花时间在陪客户应酬上吧?”迟望眼睛一抬,似笑非笑地看着启明晨。
“微信加了都能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但凡你能发个定位给我,也不至于非杵在酒店门口当门神。”
迟望对恶意的表达其实会的不多,他也不可能真对启明晨恶语相向。
他嘟囔完这么一句,觉得讽刺的情绪到位了,便闭上了嘴。
“我觉得没关系,毕竟我们很久没见了。”启明晨低笑了一声。
迟望觉得自己对启明晨的怨念远比他所以为的还要深,启明晨低沉的嗓音只要一说话,他就觉得心里腾腾的怒意又升了上来。
非要描述这怒意的来源,大概是身边这个人完全长在他的审美上,无可挑剔,却不属于他。
再加上启明晨明里暗里地避着他不接受他,让他平白地增添了很多自我怀疑。
茶室里两位大家长握着茶杯聊得兴致正起,一抬头看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都眼睛一亮。
“来,小望,我们刚才已经和明晨聊了很久,就等你了。”迟文钦拉开身旁的椅子。
“今天不是我们两家一起吃饭么?其他人呢?”迟望坐了下来,疑惑地看向启明晨,“怎么连你妹妹也没在?”
启明晨坐在了自己父亲启向川的身旁,听了迟望的问话,他抿了抿唇:“她今天学校有课,周末才能回家。”
迟望哦了一声,继续看向自己爸爸:“爸,你和川叔是在密谋什么?”
他问的时候眼角带笑,和两家的当家人都再熟络不过了,启向川也已经算得上是他的干爹一般亲。
迟文钦大笑了起来:“还能密谋什么?当然是你的婚姻大事。”
“什么?”迟望惊诧了。
他不是已经把爷爷安抚好了么?
这才过了两天而已,怎么又被拿出来讨论?
而且,启明晨还在场。
“爷爷既然提出来了,我们当然是第一时间要满足爷爷的愿望,这不是咱们家的传统么?”迟文钦说。
迟望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你们打算让我去相亲么?”
启向川大笑起来:“哪至于去相亲,咱们小望这么优秀,而且,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合适的人选么?”
“什么合适的人选?”迟望下意识去看启明晨。
倒不是因为他想到了启明晨就是合适的人选,而是——这算是他改不掉的一个小毛病,遇到解答不了的难题,一定会去找启明晨。
就算现在他们的关系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亲密无间,他也不再事事都方便对启明晨开口,但下意识看向启明晨是他当下最直接的反应。
说来也奇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的角色调换过来了呢?
他记得小学的时候,跟在他身后需要人保护的分明是启明晨。
有一次夏令营,启明晨甚至因为晚上怕黑躲到了他的帐篷里。
那时的启明晨可爱多了,哪像现在……
启明晨从坐下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声,他靠着椅背,像是在专心地听他们说话。
察觉到迟望看过来的视线,启明晨勾起了唇角,仍旧一个字也没说。
“这事儿我们问了明晨的意见,他说你目前没有心仪的对象,非让你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从头开始交往对你来说不是最好的安排。”迟文钦说。
迟望听到这里就忍不住了,他瞪了启明晨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心仪的对象?
你怎么知道什么是对我最好的安排?
一年见一次的人,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迟望气呼呼地,觉得自己竟然可耻地因为启明晨这不一定为真的“关心”又心跳加速了起来。
而在他瞪向启明晨的时候,居然听到启明晨低笑了一声。
不等迟望伸手去揉自己的耳朵,迟文钦已经把剩下的谜底揭晓了:
“明晨提议,他当你男朋友,开始为期半年的交往,如果合适,立刻把你们的婚期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