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我是爸爸。”电话那头,是林睦雄沉稳的声音,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了林月野的号码。
这是父女二人近两年来第一次通话,却在一大段一大段的沉默中显得那样苍白。
“我听你琴阿姨说,她今天和心心在百货看见你了……”林睦雄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欲言又止,随即接着道:“她说你好像谈恋爱了,爸爸担心你被人骗,你……”
“放心吧,除了你,没人能把我骗得团团转。”林月野冷笑两声,话语尖锐又讽刺,是啊,除了他林睦雄,还有谁能把她骗得那么惨?
“我也是为你好,听你琴阿姨说,那个男孩儿,看着不像什么好人,吊儿郎当的,能有什么好前途?你听爸爸的,别再……”
“和他来往”四个字还没说出口,林月野便已挂断了电话,并且把林睦雄的号码拉到黑名单里躺着。
千百种委屈顷刻涌上心头,林月野鼻头泛酸,胸口也止不住的起伏着,久久难以平复,手机跌落在地毯上,发出“咚”的一声钝响,沉闷闷的,像是砸在林月野心里。
两年了,他和她打的第一通电话,居然还是因为殷琴在背后嚼舌根?
自从林睦雄再婚,林月野和他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么些年过去,她以为自己能放下,可没想到,她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这份执念。
她走到厨房,随手拿起一个反扣在木托盘上的磨砂玻璃杯,右手端来木质手柄的白色保温壶,徐徐往玻璃杯里倒水。
水是早上烧好后装的,现在温度刚刚好,林月野大口大口的喝着,像是在冲淡心头的烦闷。
只可惜,借“水”浇愁愁更愁。
这时,手机屏幕很不合时宜的又亮了起来,林月野疲于应付,不愿去看,可对方却仍不依不饶的又打了一会,林月野凑近脑袋一看——原来是袁小苓。
“你回来了?”林月野低着头,努力调整好心情,她打开免提音,伸着懒腰走到衣柜前左挑右选,最后换上一件奶里奶气的蝴蝶结宽吊带裙。
“怎么了?听你的声音,不太高兴哟!”袁小苓的口吻像是在哄小孩儿。
“没有啦,刚才有点小小不愉快。”
“我听乔宇说了仓库的事,怎么会这样?”
“没关系,已经在走理赔程序了。”
林月野在浴室的大镜子前支起了补光灯,为晚上的“营业”作准备——既然答应了粉丝今晚要直播,那就一定不能敷衍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向来重承诺。
“好了好了说正事儿!你是不是最近……桃花有点旺呀?”袁小苓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猥琐?
“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关心我。”林月野扬起眉,像是有早已料到对方要说什么。
“不是我说,这个江少爷我也是帮你打听过了。”袁小苓单刀直入,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不过也是,她纵横情场多年,少有败绩,这一点,还是非常值得肯定的。
“家里有矿,洁身自好,没有四世同堂三代恩怨,最可气的是还长了张老天爷追着喂饭的脸,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袁小苓就差没做个二十页的ppt了。
林月野耐着性子听她念叨了十多分钟,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用一招“假装断线”蒙混过关。
林月野准备开始直播。
客厅的主卫虽只有三平米大,却也被做成了干湿分离的两个小版块,中间拉上了一道极温柔的蕾丝纱帘——别问会不会淋湿,林月野是个艺术家,她只要远方的浪漫,不要眼前的苟且……
虽然有些时候看起来挺傻的。
浴室墙壁的上半部分是浅芥末绿的乳胶漆,下半部分则是手掌宽、带印花的瓷砖,林月野麻利的将客厅餐桌的木头椅子搬到白色洗手池旁,坐下后,两只白皙的脚丫在一块绿底大白鹅花纹的圆形地垫扫来扫去。
对着木框的梳妆镜,林月野略略补了补妆,梳妆镜的左手边是两排嵌在墙上的复古双排架,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护肤品和化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