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宁身体往后仰,问了句:“谁去开?”
谢沅脱口而出:“猜拳咯。”
这刚看到最关键的时候,玄关处又黑漆漆的,说到底谁都不想去开这个门。
童映澄似有所感,没有说话起身径自往门口走。
推开门看见江樾的一瞬,她神情微变,下意识想后退。
他穿着黑色连帽卫衣,风尘仆仆,额发被汗濡湿,冷白的脸在黑夜里看起来阴恻恻的。
童映澄将门掩上,确定谢沅她们不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以后,才压低声音警告他:“别过来,也别逼我,我真的不想报警。”
当初被王灿纠缠不放的时候,童映澄心里恨不得对方去死。但换成了江樾,她却犹豫了。
也许是出于当初欺骗他的愧疚,她潜意识里,并不想再伤害江樾。
可其他的东西,譬如感情,童映澄知道自己给不了他。尤其是在知道他背地里做了这么多卑劣的事情以后,她更无法接受自己再与他一块。
“江樾,我们结束吧。”
她认真地看他,“我说的是,彻彻底底、再也不见面的那种结束。”
他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盯着她。
“你这么好,一定会有更好的女孩子喜欢你的。”
童映澄心头有些难受,“你变成这样,我很害怕,也很内疚。”
江樾还是不说话,周身的气息阴冷疏离,仿佛身上裹了层冰霜。
“可我不爱你,就算你把我关起来,就算你问我一千遍、一万遍,我还是不可能会爱你。”
她一刀一刀往他心尖上捅,“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就应该尊重她,你明白吗?”
同样的话,在江樾来之前,宋无缺已经严肃地跟他说了一遍。他知道是自己失控了,又一次口不择言吓坏她了。
他只是,看见她对着杨岸笑,被嫉妒冲昏了理智。
他后悔了。
可是已经晚了。
江樾扯了下嘴角,唇色很淡。他突然问:“你要跟他走了,是吗?”
童映澄不明所以,过了两秒才想明白,大概是之前自己和杨岸的那番谈话被江樾听到了,他误会自己已经同意杨岸的表白。
她不说话,在江樾看来已经是默认。
“就这么喜欢他么?”
明明眼底满是受伤和绝望,但这会他却突然牵动唇角,胸腔震颤着,低声笑了出来。
“好,我放你走。”
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与他纠缠,没曾想江樾答应得这么干脆。
童映澄怔住,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我这样恶心的人,本来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欢”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这时候任何的关心,无疑是在给江樾希望,只会让他陷得更深。
她终究没有再说一句。
江樾眼神很深地看了她一眼,缓慢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前,直到推开外边的篱笆门,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院里一地惨白月光,童映澄的心口有些闷闷的钝痛感,她总觉得,江樾离开时的背影,比往日更寂寥了些。
这天晚上,三个女孩在客厅打了地铺,童映澄睡在正中间。
女人们聚在一起,难免会聊起自己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和人渣前任。以往都是她们诉说着,童映澄只当一个忠实的听众。
但这夜,她不自觉也加入了话题。
“为什么一个人会喜欢另一个人?”
谢沅翻了个身,托着下巴,一副情感导师模样:“这都不知道吗?”
她的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不知道是想起了哪个人,“喜欢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当你遇见那个人,你会觉得他身上在发光,一闪一闪,就算拼命压抑着,还是会忍不住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眼睛跟着他走。”
童映澄侧身去看另一边的杨宁宁,等待她发表看法。
杨宁宁清了清嗓子,“大概就是瞎了眼、盲了心吧,爱就爱了,哪有那么多理由。”
听童映澄“嗯”了声,杨宁宁回想起毕业那年让自己身心都受到重创的那场恋爱,她苦笑了下,“即使结束了,即使很痛苦,但仔细想想,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重蹈覆辙吧。”
童映澄想起黄毛那个渣男,心底就为杨宁宁感到不值。
“那家伙不配。”
杨宁宁没有反驳,只是眼圈有些湿润:“澄澄,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就明白了,就算对方糟糕透顶,是个烂人,你还是爱他。”
谢沅很有同感,“就像有人说,爱情是污秽里盛开的昙花。”
听她们这么一说,童映澄反而心里更乱了,她是真不明白,江樾怎么就对她死心塌地了?
明明她那么坏,根本配不上他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