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怒极而斥:“废物,废物全是废物!”她疾步走到桌前,将桌上的青玉瓷杯掷了出去。瓷杯砸到地面上,摔得粉碎。
又一宫女端着药走了进来。她衣着讲究,头上戴着赤金花簪,手腕上露出一截珊瑚手钏,一看便不是普通宫女可以得到的货色。
她走到门前脚步稍顿,瞥眼斜了跪着的宫女一眼,说道:“怎么做事的,还不快把这碎瓷片扫走,这般愚钝,是想和刚刚御花园的宫女路上作伴吗?”
小宫女忙不迭地称是,慌慌张张地跑去拿笤帚。她这才又换上舒心的微笑走进殿中,将手中的药放在桌上,扶了皇后手臂小声劝道:“娘娘,药熬好了,奴婢特意带了野槐蜂蜜,等药吃完了就抿一小口,解苦的。”
皇后顺势坐了下来,长叹一口气:“尚善,还是你最懂事。”
这位名叫尚善的宫女舀了药喂到皇后嘴边,又拿了手绢拭去皇后嘴角的水渍,柔声说道:“虽然喝了清热解毒的药,但是皇后娘娘也要自己放宽心,这口疮才能痊愈啊。杨大人为朝廷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不济也有宰相大人和娘娘的情面担着,不会有事的。”
听了尚善的话,皇后的眉头才稍稍放松一些。端了药碗,自己一口气把药全喝了。
“尚善,你说这事到底是谁做的?”
“请恕奴婢多嘴,娘娘心里不也已经有答案了吗?”尚善舀了一勺蜂蜜递给皇后,絮絮说道,“挑在娘娘独宠的时候下手,虽说是安排了刺客,却又不带武器,也没伤着皇上分毫,明显就是想把责任推到娘娘身上啊。娘娘失宠谁最得利,谁便是幕后主使。”
“她崔氏已经得了兵权,还想怎样!还真以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能登大雅之堂,成为一国之母吗?”
杨皇后想到那崔念贞在皇帝面前故作娇俏的嘴脸就来气。仗着背后有父兄撑腰,那崔氏三番五次的跟她对着干。杨皇后越发恼怒。怎么她杨家就不能有一个争气的家族呢?
父亲杨元正只得她一女。这么多年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再有子嗣,父亲也就死心,不再执着于此事,从旁支里过继了一个孩子传承香火。父亲早年间就押宝在楚王身上,将她嫁进了王府,还好她自己也争气,自从嫁进府就颇为受宠,后来又当了皇后,也算替杨氏重振了门楣。
那过继的旁支子弟,便是杨敏之。到底是在乡野长大,没有见识。虽是一朝进京做了官,也没有把官位坐稳的本事。只是让他守个宫门也能守成这样!杨皇后心烦意乱,看来杨敏之是个不中用的,她得另外作打算才行。
“娘娘,杨大人抓捕刺客,可去北梁使团查过了?”尚善在一旁提醒道。
“自然是去过了。杨敏之下半夜就围了那北梁使团盘查,人一个没少,箭术独绝的那个武士也在驿站,不曾外出,这才让人头疼。”
“既然不是外人,那必是宫内出了内鬼接应了。虽然杨大人当晚巡防确实出了纰漏,但这司空部的人也难辞其咎!御花园这样的地方怎么能有视线死角呢?叫那贼人钻了空子,给了崔氏可乘之机。”
皇后在心里盘算着,沉吟:“司空部的主事之人好像是谢家谢常吧?”
“正是。”
“谢常老了,也是该退位让贤了。”皇后看着殿中虚空之处,目光沉沉地说道。
她杨家少了什么,便叫这谢家补上吧。
至于这崔氏,不着急,待她日后再一一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