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宜面色稍稍僵住,她只知道崔贵妃那日到过桐影台,却没想到她竟然防范的如此之深,压根就没碰过香囊。
杨千宜脑门上沁出一圈冷汗,她已经开始乱了节奏,辩解的声音也低了下去:“自然,自然是我在宫内看见了。有杨敏之大人亦可作证!”
堂下众人哗然,杨氏之人自然偏帮杨氏,这也能叫人证?
杨千宜见众人不信,扭头旋身跪在皇帝面前,泣啼道:“陛下,臣女本是一片好意才为梦华夫人说话,竟没想到被反咬一口!请陛下明鉴啊!杨大人曾是陛下亲指值守宫门之臣,虽是杨氏宗亲,但他若是偏袒包庇之人,陛下岂敢用他?”
这话杨皇后听得心惊肉跳。这侄女莫不是脑子却根弦?真是那壶不开提哪壶!
若说这杨千宜是蠢货吧,她又能想到从香囊上下手将后宫一军;说她聪明吧,这节骨眼上,扯什么杨敏之?皇帝好不容易将御花园刺客之事淡忘些许,现在又旧事重提,不正好撞在刀口上?
蠢呐!杨皇后恨铁不成钢。
皇帝面色本就不悦,听了杨千宜的话反而转过头瞥了皇后一眼,疑心更深了。杨皇后稳了心神,强挤出一个笑来:“此事权凭陛下圣裁。”
这就是要把她从这件事里摘出去的意思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传了杨敏之过来。”皇帝发话,杨皇后心中又是一沉。
节骨眼上,皇帝不先探究那梦华夫人秽乱宫闱之事,而是先去验证杨千宜说话的真假,说穿了还是对杨氏的不信任。当年帝王之幸早已随着岁月消磨殆尽,现在的杨氏需全凭自己了。
杨敏之匆匆而来,杨皇后平静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两人目光相接片刻又移开,杨敏之随后恭敬地向帝后两人问安。
皇帝问话,杨敏之都对答如流。
“那日臣确实与侄女千宜在宫道上瞧见崔贵妃,只是臣是外男,不宜与宫中女眷多有相交,这才没有向贵妃娘娘问安,还望贵妃恕臣之罪。
杨敏之这话顶多证明了崔贵妃那日确实去过桐影台,可梦华夫人主仆都能证明贵妃并没有调包香囊,杨千宜的嫌疑照样还是不能洗脱。
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角落里幽幽传来:“梦华夫人一个外邦人,怎会瞧得懂汉字?”
堂上诸人一静,随后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饶是梦华夫人真是偷情,她又看不懂汉字,何必将这……放在香囊里,这不是摆明了往人手上塞把柄吗。”
“就是,她话都嘟囔不清楚,怎能和别人谈情说爱?”
……
堂下议论声传进皇帝耳里,李崇这才面色稍稍缓和一些,他起身走下台阶,站在梦华夫人身前想将她扶起,却被她躲开。
李崇悬着手一顿,又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香囊,抽出其中的信纸细看。
忽然,他发出一声冷笑:“这根本就不是写给梦华的!”语音刚落便一股怒气上涌,他反手甩了跪在另一侧的杨千宜一巴掌,将信纸扔在她的头上。
“贱人,你自己看!”
杨千宜身子都被打歪过去,白皙的皮肤上立即浮现出清晰的指印,她十分勉强地从地上爬起来,捡了那信纸一字一句地细看。
信中夹杂着几句有情人之间的牢骚,字字写的分明:佳人素爱琴,指尖多磨难,吾甚怜之……
杨千宜眼中惶惶,瘫软在地,她哪里想得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信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旁边的杨敏之趁机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