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知道她吧!我跟你说,你要真在我们科室实习,见她就低头走,千万别正眼撞上了!不是我唬你,她可吓人了!说到底都是同事,骂起人来跟老师批评小学生似的,一点面子不给人留……”
“噗嗤!”姜亦恩听到他这个形容,倒觉得有点可爱。“谢谢学长提醒,那我先进去了!”眼看时间不早,挥挥手告别了薛风。
分诊台里头坐了一个小护士,娃娃脸,眼睛大大的,工作牌上写着“文静”。姜亦恩大步流星冲过来,扶着台前一通大喘气,吓得人家小姑娘站了起来,还以为是什么急症患者,连忙问道:“你怎么了?还好吧?”
“你,你知道……安医……安医生办公室在哪吗?”姜亦恩依然上气不接下气,上下左右环视了一圈,医院翻修后,大的比她想象中还要离谱,记忆中的样子也全然消失殆尽了。
“哪个安医生?”文静脑子一懵,忘记了自己科室只有一个安姓医生。
“胸外科副主任,安寻。”姜亦恩终于喘匀了气儿。
“你…你你你疯了!居然敢叫安医生大名。”文静赶紧慌慌张张捂住姜亦恩的嘴。
“你问我哪个安医生的嘛……”姜亦恩扒拉开她的手,皱了皱眉:“我是来实习的!要找安医生报道。”
“你来我们科室实习?!没搞错吧……看起来好小啊,你大几了?”
“我读书早,已经研一了!”
“这样啊,那你一会儿见到安医生可得小心点,”文静四下张望一番,凑到姜亦恩耳边,“她可是我们科室出了名的冰山女魔头,我来科室两年了,从来没见她笑过,对待后辈别提有多严格了,她那个脸一沉,连秦主任都不敢说什么,而且啊……”
文静刚打算继续说下去,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写字板敲了一脑袋:“安主任的坏话也敢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护士长……”文静捂着头闭了嘴。
护士长瞪了文静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姜亦恩道:“安医生几年没带实习生了,找上门来被退回去的多得是,你能分过来是你的福气,不过她收不收还不一定呢。”
这一点,姜亦恩倒是早就有所耳闻,安寻虽然管不到新医生入职这样的大事,但收实习生的事一直是她把关,也始终秉持着宁缺毋滥的原则。
听说,她尤其厌恶那些攀关系走后门的,行事作风可谓是滴水不漏。甚至是之前有人买通了校领导强行安排进来,她都能硬着头拒绝签字,弄得那学生只好打道回府。
见姜亦恩不说话,护士长还以为是吓到了孩子,又宽慰了两句:
“你也别太担心,我们安医生外冷心热,虽然这些孩子私底下叫她什么‘冰娃娃’、‘女魔头’,但心里还是非常敬重她的。她可是我们科室的一把刀,要不是还年轻,资历不够,早就是主任了,还用看那个姓秦的脸色……”
“姓秦的?”
“秦诗啊!啊就我们科主任,你在学校应该听过他吧,手艺呢倒确实有点东西,就是太不知冷暖了,白瞎了我们曾经还看好他能把冰美人拿下呢……”
护士长满脸嫌弃,说着说着开始有些忘我,被文静轻碰了碰提醒才忙收了嘴:“哎呀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办公室是吧?三楼左转。”。
姜亦恩听得糊里糊涂,也无心多问,好不容易知道了办公室地址,火速就冲了出去。
“哎!记得敲门!!”护士长在后面大声叮嘱,见姜亦恩横冲直撞的样子,轻叹一口摇了摇头:“性子这么急,迟早被安魔王骂死!”
急冲冲的跑到三楼,被一个护士责备两句“这是医院,不要乱跑!”才停了下来。紧张和兴奋都充斥在心里,她几乎是挪到了办公室门口,看见门边牌子上“胸外科副主任医师:安寻”一行字,不觉吞咽了一口。
“安主任您好,我是今天来报道的实习生。”
无人应答。
“安主任,我是仁卓附属医科大学的实习生姜亦恩。”
依然无人应答。
姜亦恩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闭着眼睛默默平复自己七上八下的心,鼓起勇气再敲一遍:“安主任,我……”
“别敲了。”
身后一个声音冷不丁打断她,姜亦恩马上转身,来不及看那人的脸,低着头九十度鞠躬:“安医生好,我是来实习的姜亦恩!”语速紧张的快到一轱辘就过去了,自己都听不清。
“你这孩子,怎么冒冒失失的,安医生在手术室呢,里面没人,你要不先进去等着吧。”
姜亦恩这才恍恍惚惚抬起头。眼前的女人一双精挑的眉目,虽然穿着白大褂,衣着也整洁大方,却是一脸目无章法的吊儿郎当相,此刻正上下打量着姜亦恩,眼神里满是嫌弃和怀疑。
姜亦恩看到她胸前的工作牌:
「胸外科:苏问」。
她很熟悉这个名字,是学校的老学姐了,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她医术高湛,就是为人跋扈,性子刚烈,因此得罪了不少领导,工作大几年了始终没有晋升,也就这两年胸外科人员大换血,她这个“老人”才勉强混了个主治医。
“苏…苏医生好!”
“你说你叫…姜亦恩?怪耳熟的……想起来了!你就是陈老太太提起过的学生吧!”苏问阴阳怪气的打量一番,“老太太居然有你这么冒失的学生,你抓的稳手术刀吗哈哈哈哈……”笑声未尽,人就走了。
姜亦恩心里一顿鸡飞狗跳:“我可是年级第一毕业的好不好!!”
苏问所说的陈老太太,名叫陈念慈,算得上是胸外医学界的泰斗级人物,从前也是安寻的导师。为人正直,两袖清风,因此也只有陈念慈推荐来的学生,安寻才会答应见上一面。
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安寻来。想到刚刚苏医生让她进去等,加以对安寻的好奇,缓缓推开了门,走进了办公室。
里头简洁明了,没有像她想象中一样挂满了锦旗排满了奖杯,只有满桌摆满的病例,书柜里排满的专业书籍。这个办公室就和传说中的那人一样,低调有内涵,也像那人一样,冰冰凉没有一丝烟火气。
正沉浸着这一切,细细的看着书架上的每一本书名,浑然不觉身后已有人轻轻走进来。只听见冰冷的一声:
“谁让你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