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醉酒之态
沈挽鸢也顾不得什么流言蜚语,楚骥清这副样子出去,恐怕真是惊骇世人,若按理来说,军中没事儿饮酒吃肉之事也是寻常,更何况还是在民风彪悍的边塞,那里荒凉不长粮食,靠的就是狩猎为生,难不成在军中的时候他也如此克己复礼,从不饮酒,这还真是件稀奇事儿。
不过仔细琢磨,楚骥清威名在外,军中之人对他又颇为敬仰,谁也没那个胆子敢光明正大的灌他酒喝,如今恐怕是得着机会,想要把往年的仇怨全部报回来,真是……沈挽鸢轻巧的磨了磨牙,心中竟然升起几分庆幸,听说醉酒之人模样大变,不知向来冷若冰山的楚骥清,会不会也有些异样。
“你们都退下吧……”沈挽鸢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让人通传太医,找个嘴严实点儿的,就说王爷喝了酒陈年旧疾隐隐作痛,不能陪他们喝个痛快,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想必也不会有人刻意闹事儿,这般没眼力劲儿,那还是真不用活了。”
跟随在身后的管家慌忙不迭地出去,主母在王爷心中的分量他是知晓的,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如今发号施令也并无不妥,沈挽鸢喝退了身旁的丫鬟,自己轻手轻脚的去拧了个帕子,替他擦着额头,也不知是不是感染了风寒,还是喝完酒后的反应,楚骥清脸红的不像话,连带着耳尖脖颈,都是一片绯红之色。
“鸢儿,我心悦你……”不愧是喝醉了酒,往日难以启齿的话,如今说的也顺当,楚骥清笑着拉过了沈挽鸢的手腕,从自己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枚镯子,金线编织而成,看样子做工有些粗糙,也不算上好的料子,也不知怎么让他如此宝贝:“我原本当初走的时候想把这镯子送给你,但我舍不得……”
他想了半天,脸上才浮现片刻茫然之色:“当年我在外面行军打仗,朝不保夕的,平白送女儿家这个未免显得轻浮,便带在身上多年,想着你我若是有缘,我再送给你也不迟。”
“鸢儿,周乾言那孙子总算是完蛋了,要不然你老惦记着他,你说他有什么资格让你那么恨他,莫不是凭着那张小白脸,听说他还给你送徐家的糖糕,明明你最讨厌吃那家了……”
“还有那个周嘉玉,也是一副油头粉面的,整天装作哥哥护着你,要不是小郡主我早就揍他了。”说到这里,楚骥清甚至还有几分委屈之色:“小郡主也整天腻歪在你身边……”
这下倒好,平时难以启齿的话,如今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个痛快,沈挽鸢无奈的扶着额头,有些牙疼的看着楚骥清,也不知道醉酒之人醒来会不会记得自己说的话,他若是知道自己喝醉了之后这么矫情,明天又该是怎样一副脸色?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楚骥清平时冷冰冰,对谁都不善言辞的模样,结果把这些账都记在心中,暗自吃醋,周乾言也就算了,毕竟两人之前的确有过那么一段情,周嘉玉又是哪儿来的醋意,沈挽鸢扪心自问,她一直觉得这个哥哥傻的离谱,连说话都不愿多说,唯恐这傻气会传染,这吃醋的劲儿又是谈何说起。
“后来,后来你答应嫁给我做王妃,我就去把那老太婆料理了一顿,明天放茶的时候我让她装病,要是那老太婆不服气,我就让太医把她给捆起来,谁都别想欺负我们家鸢儿,什么下马威,你嫁给我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不求你同样心悦于我……”
楚骥清又喋喋不休的说了好沈挽鸢原本还是带着几分笑意听着,到了最后却突然变了脸色,猛然间抓住他的手腕,认真的问道:“你为何说我不心悦于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若以真心来论,沈挽鸢刚开始想要嫁给楚骥清,的确是做了多方面的权衡考验,一来是自己的身份比较敏感,做的事情见不得光,若是嫁给寻常人家,又怎么能跳脱出这些肮脏事,二来是的确对他心生了些许爱慕之情,虽然可以忽略不计,但到底是前世今生,第一次有这般青涩的爱意。
那年他凯旋归朝之时,只不过是在窗边的惊鸿一瞥,男子伸手接下了漫天花海中属于自己的那朵,仿佛就攥紧了她的情爱,有些人穷极一生去追寻,不过落了个身死消亡的下场,而有些人,不过是漫长岁月中的一点心动,就足以抵消浩荡长夜。
“我若是不喜欢你,怎么可能会嫁给你呢?我现在已经是公主之身,随便搞个公主府招个夫婿上门,把人往院子里一放,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又何必做你的王妃?”沈挽鸢低下头认真的看着楚骥清,不管他现在是不是醉到人事不醒,还是格外诚恳的解释道:“我的确是心悦着你呀。”
屋子那烛火摇曳,外面夜幕笼罩,只有这柄烛火散发着暧昧的光,洞房花烛夜,可谓是人间极乐幸事,透过纱窗只能瞧见两人逐渐相叠的脸庞,院外的人用手帕轻轻的掩着嘴,随机招呼人都散了去,一片祥和景象。
次日清晨,足足日上三竿,这对新人还未起床梳洗,还好这王府被他们管的如铁桶一般,否则这些流言蜚语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又有多少言官在朝堂之上弹劾楚骥清放浪形骸,老王妃早就被他的人管控了起来,凭借这女人心狠手辣,不惜对老王爷留下的妾室和儿子动手,就足够死上千百回了,如今纵然被驳回脸面,连新娘子进门敬的茶都不让她喝了,宗室那边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谁会愿意为了一个后院的妇人,得罪当朝新贵呢?
所以奉茶之事也只是简单的走了个流程,月氏被提成平妻,如今也只是做个样子接过茶水,就慌忙不迭的将沈挽鸢从地上扶了起来,看了看外面正午的天色,责怪的瞪了楚骥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