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九公主告别
这场闹剧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之间的闲谈,被说说先生编了不下几十个版本,民间把老王妃传成凶神恶煞的老婆子,不少年轻小媳妇儿觉得出了一口胸中闷气,这事儿既然惊动了皇上,就没那么好摆平,太上皇接连下了两道圣旨训斥,让老王妃安心养伤,非诏不得入出,这乃是变相的囚禁,也正因此事,震慑不少刁难媳妇的恶婆婆。
而此事还未完,威武将军知道自家姑娘受了欺负,直接带着人去把老王妃的娘家给砸了,态度极其嚣张,却无一人胆敢阻拦,他已经卸下了将军一职,皇上便不会忌惮他功高震主,做事情也就愈发随心所欲,更何况凭着往日的功勋,他足够富贵,一生横行霸道了,只要不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随便打砸一个官员的府邸,皇上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沈挽鸢这次出手极其狠辣,瞬间就将所有难题迎刃而解,直接将王府紧紧的攥在了手里,老王妃就是百般不愿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更何况经此一事,彻底把她吓破了胆,有一个家世尊贵,还动不动给你下毒的媳妇儿,她自认无福消受,就连原本在她手上的账册,老王妃也自觉乖巧的交了出来,不敢沾染分毫,只不过沈挽鸢天性不爱管账,也是随手一丢,就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月娘子处置,跑去仔细研究她的嫁衣铺子。
那日她身上穿的那件华贵的嫁衣,让不少女子十分艳羡,私下动用了不少门路打听是何人所做,却都一无所获,如今这已经勾起了不少贵女的心思,还怕挣不着钱?
虽是刚刚大婚,可毕竟还有一些政务要处理,楚骥清满脸不情愿的骑上了马,之前威武将军交出手中兵权的事情,在朝堂上引发了极大的争论,官员大多都能猜出其中深意,便盯上了手中这块儿颇为肥美的肉,自古掌兵的将军总是惹人忌惮,可这权力却让人心神向往,当今圣上膝下并无子嗣,也无广阔选妃,时局动荡,有兵力傍身自然是好事儿。
“王爷,刚才有个几岁的黄毛丫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楚骥清还未到军营,看守的士兵就匆忙来报,手中拿着一块儿精致的手帕,神色有些复杂:“我仔细问了,那小丫头说是一个漂亮姐姐给她的,用两串和糖葫芦换的。”
楚骥清沉默不语,只是探究般的看向那块手帕,雪白的帕子上绣着红梅,点点错落,里面包着倒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应当是很多年前京中流行的木匠风车,看得出来保管妥当,但还是略显陈旧,甚至风车上还有细小的划痕,虽不显眼,但也足以证明这东西有些年头。
风车旁边还有一封信,女儿家的簪花小楷,看起来极为秀气,只是横屏竖折的转折处极其锋锐,带了几分骨气,楚骥清大约猜到送信之人是谁,只是没有明言,缓缓的挥了挥手,士兵立即心神领会,悄悄的出去了。
楚骥清这才缓缓展开信纸,皱着的眉头才隐约有些放松。
“骥清哥哥,幼年之时一直以此称唤你,虽说于理不合,但你我二人也从未计较,我之情爱之事难以勉强,却还是鬼迷心窍,嫉妒沈挽鸢,我若是输给一个比我差的女子,还可以哄骗我自己是因为你的眼光不同,不可勉强,但她偏偏比我优秀太多,无论是容貌,见识,还是我引以为傲的琴棋书画,她都比我略胜一筹,女儿家总是有许多不甘心,这或许能成为一个拙劣的理由,后来我起兵造反,嘴上说的是仁义道德,其实心中所牵所挂的不过你一人而已,他们夺嫡争储,通常都拿女子做牺牲的物件,若是我夺得这天下,做了件名垂千古的丹青之事,你可否对我有片刻改观?”
信件到这里戛然而止,薄薄的一张信纸,记满了沉颠颠的情绪,显得格外珍贵,楚骥清有些小心的展开信纸上的折皱,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女子的心意,他的确将九公主当做妹妹看待,从来没有男女之情,两人之间相差悬殊,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这封信看样子应该是起兵造反之前写的,如今功败垂成,九公主也远走他乡,将这封信送给自己做个纪念。
那只风车还是他当时练武之时,嫌弃九公主在旁边吵闹,亲自上街帮她买的,这种东西在民间广为流传,可深宫中的公主连吃饭用的筷碗都是金银玉器,什么时候碰过这种粗糙的玩意儿,但偏偏九公主爱不释手,初次窥见这繁华绚烂的俗世,就让她再也听不进去皇后讲的三书六礼。
从前帝王之位,都是属于男子的,九公主也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但凡事皆有例外,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想要不择手段得到他的时候,就算是圣人,也会像饿狼一般争抢,九公主犯下这谋逆的大罪,和楚骥清脱不开关系。
此时,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在闹市街头行走,九公主如今已经卸下了满身钗环,古往今来,敢起兵造反的公主只她一人,同样的,起兵造反之后还能功成身退的皇家子弟,也只有她这么一个,九公主带着大量的银子,选了个风景优美的小镇住下,开了一间育婴堂,专门收留无人教养的孤儿,民间陋俗,贫穷家里养不起孩子,经常会把女孩丢到山上喂狼,如今有了这简单的育婴堂,反而救活了不少女孩儿性命。
她扑着轻罗小扇,坐在门框慵懒的晒着太阳,眯着眼睛看向街对面的两个孩童,其中男孩儿是书生打扮,正一笔一画地端坐在案前写字,女孩儿则是调皮的多,轻轻的晃动着衣袖让男孩儿陪她玩儿,或许是被催的烦了,男孩子从口袋中掏出一只风车,无奈的说道:“这个送给你,你到别处玩去吧。”
九公主哑然失笑,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才释然一乐,总有新人替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