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崽子出下来就体弱,应该是活不了的,恐怕到时候会脏了大少奶奶的院子。”中年男人贬了篮中小狗一通,带着几分讨好地说道。
“况且它只是普通的土狗,大少奶奶想养狗的话,不如小的帮你留意着,看看谁家有品相好的狗崽,为您讨一只来?”
她虽为丈夫所不喜,又惹了当家夫人的厌,在苏府过的日子可谓是如履薄冰,有时候甚至连得势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不过中年男人身处底层,却不敢怠慢。
“不必了,我就喜欢这一条。”孙茹雪说着对小丫环示意,采儿乖觉地掏出一把铜子递了过去。
“大少奶奶想养什么自个儿心里有数,你就别在这里废话了。”
“是是是,谢大少奶奶的赏。”中年男人冷眼一瞟足有十几二十个,心中顿时大喜,连连道,“这小东西能得大少奶奶青眼,是它的福分,小的多嘴了。”
得了赏钱,他便殷勤地将装着小狗的篮子交到小丫环手中,话音一变又絮絮叨叨地夸奖起这小狗的可爱。
别说孙茹雪,就是采儿也不耐烦听这些,三言两语地将人打发走,也不嫌脏,提着破旧的篮子跟在主子身后回了院子。
她还是个孩子心性,一回到屋里就兴致勃勃地张罗着要给小狗做窝,主仆两个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个大小合适的木匣子,去掉盖子往里面铺了厚厚的一层棉絮,再垫上一层细软的棉布,一个看起来就很舒服的狗窝就做成了。
“这小狗也是真的有福气,遇到了小姐您,”采儿看着精致的狗窝感慨道,“这住得比好多人家的人都好哩!”
“若是真的有福气,就盼着它能熬过这一劫,别轻易地死了,也不枉我为它费心一场。”孙茹雪小心翼翼地将小家伙从破竹篮里捧起来,送进了它的新家。
刚出生才几天的狗子毛发都没有长齐全,瞧着瘦巴巴的,确实不怎么好养活的样子,采儿见状露出了愁容:“小姐,我们该给它喂点什么啊?”
孙茹雪一个长年被关在后院的大家小姐哪里懂得这些?闻言也是烦恼,有些不确定地道:“应该是奶吧?你去厨房问问有没有牛乳之类的,若是她们不给,就使唤钱买上一些。”
哪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想吃点东西,不是吩咐一声就有底下的人去张罗?也就是小姐命苦,还得花钱才差遣得动那些人。
采儿心中又是一酸,知道自己抱怨除了惹得主子心烦,并不能改变她的现状,将眼中的湿意忍了回去,听话地出门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一人一狗,小家伙躺在软呼呼的绵垫子上,毛发稀疏的小尾巴一晃一晃的,两只眼睛半睁不睁,看上去竟有几分悠闲的意思。
孙茹雪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伸出细长的手指摸了摸它软耙耙的小耳朵:“看来你很喜欢这个新家呢!一定要好起来快快长大啊!”
“对了,我应该给你取个名字,叫什么好呢?”她有些苦恼地皱起秀气的眉头,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有了主意,“不如叫石头怎么样?希望你的命也像石头一样硬。”
她当然没指望一只小狗会回答自己,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名字,岂料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了一道少年音:“难听!”
“谁?”骤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孙茹雪跳起来,她环顾四周没有见到人影,心下没有安定反而惊惧更甚。
“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虽然已经嫁为人妇,但她毕竟才十五岁,而且见识有限,胆子也不大。
此时她只觉得双腿发软,有心想却外面查看一番,却周身都使不上劲,双手撑在桌上用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左顾右盼。
墨泽:“……”
这一届的铲屎官不行啊,这胆量他要是出声表明身份的话,该不会将人活活吓死了吧?
因为心里有顾忌祂犹豫着没有继续说话,然而就在祂沉默的这短短时间里,孙茹雪已经被吓得半死了:“到底是谁在说话?你是人是鬼?我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你别来害我……”
没想到新上任的铲屎官不但胆子小,还是一个脑补帝,而且净往糟糕的方向脑补,瞧这两只腿抖得,当筛糠呢?
看着她脸色煞白恨不得立即晕过去的样子,墨泽无奈地道:“是我,你刚带回来的狗。”
与其让她继续自己吓自己,还不如让她明白恐惧的源头在哪里,说不定就没那么害怕了。
孙茹雪闻声果然停止了颤抖,僵硬地转过头与祂对视,墨泽正以为自己的方法奏效,不料下一刻就见她两眼一翻,大叫一声:“妖怪!”然后软绵绵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