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岳逐尘怀中缓过气，陆惊梅看向站在角落的燕渡。

“你抢了洛川已经可以，为什么……你还要屠城呢……”

她总算是明白，那一日拍卖，岳逐尘为什么要拍朗日逐月瓶，而燕渡为什么要把朗日逐月瓶砸掉。

青梅竹马，残暴的西夏王……

不正是，她，岳逐尘，还有燕渡三人之间关系最完美的诠释吗。

原本陆惊梅以为燕渡是她的神祇，但现在她发现她错的离谱。

这个人曾经用温柔的笑意将她俘获，但曾经充斥着残忍的面庞和冰冷的刀刃并不能得到原谅。

“燕渡，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洛川可以是他的，但他为什么要将洛川无辜的人赶尽杀绝……

是怎样的冷血和变态才会屠杀尽整个洛川的人，陆惊梅不懂。

但上一世的杀父仇人就在自己眼前，她无法抑制自己心中升腾起的恨意和绝望。

当一切被掩埋的真相揭开，曾经冰冷残酷的过往重新出现在陆惊梅的回忆中时，她发现自己虽然心中是有恨的，但更多的是对眼前之人无法割舍的爱意……

纵使杀父之仇难报，但这一世的陆惊梅真真是爱上了燕渡不假。燕渡为她逆天改命的事情她看在眼里，她不曾怀疑燕渡对她的分毫爱意，她只是……

一时无法接受，燕渡身上与她的那一段纠葛。

岳逐尘身上的温度一如记忆中徐清河的温暖模样，但这一世的岳逐尘为什么不像徐清河一般是个让人安心的可靠的人，反而会滋生出一个冷漠暴虐的人格？

看出陆惊梅心中的疑问，岳逐尘唇畔的笑意又苦涩了些许，看着燕渡稍显冷淡但是看向陆惊梅依旧炽热的眼眸，岳逐尘心里突然放开了什么。

像是清晨那束具有宽恕意味的微光撒在他身上，从降临到现在几近而立，岳逐尘能够将话说来，得到了陆惊梅的眼泪，已经足够了。

“虽然你并不能用肉眼看见，但是我的身上确实还有另一个宛如残暴的襄州王一样的角色。他嗜血，暴虐成性，也比我更加疯狂的……爱着你。”

合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就是那段时间染血的手和止不住流着血泪的双眼。总觉得是自己的懦弱和无能而让心爱之人落入了他人手中，可若是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为什么，这一次，还是像上一世一样的结局。

自岭南，这一世第一次见到她，心中的思念和占有欲就已经无法抑制。分明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夙世因缘纠缠，熬不过今生今世的陪伴。这一世，她不是他的阿昭，他亦不是她的清河哥哥。

从前的洛川像是随着依赞河冲刷的河水一同消散。众人只知道襄州王战神之名，襄州沃土千里，又有谁会在乎曾经富庶桃源的洛川。

相拥而泣的两人像是利刃刺入双眼，将一双清明的眸子剜出，又狠狠的摔在地上。

想上前再去摸摸陆惊梅的头发，却被她抗拒的眼神和恐惧后退的肩膀无声的拒绝。

纵使这一场感情的结局无人言说，便已经有了属于他的结局。

断舍离出，断了情，舍了爱，离了她，出了世……

就当他用几世魂灵的折磨换他们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