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了牛车,蓝沐秋策牛狂奔,回到了她娘亲那里。
一来马车虽快,可是拿的东西却少,而且黑天之下,早早到了集市也没行人,倒不如租牛车,既省点钱,二来是蓝沐秋会开,不用麻烦马车夫稍她一路,还得继续加钱。
敲开门,砰砰砰的剧烈之声响起,她手上拍得红了,可若不是这样,她娘亲不会开门的。
或许她可以问老师去借钱,可是她不愿如此,虽然她知道依老师的性子定会借她,可不到最后一秒,她不想麻烦了老师。
思虑间,门已开了。
“谁啊?”她的娘亲喝的醉醺醺地开了门,嘴里嘟囔着一堆骂骂咧咧的话。
“是你啊……哎,你干嘛拿我东西?”她看见她完全不理她,只径直地走了进来,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拿钱拿东西,一时间酒也醒了不少,连忙制止。
蓝沐秋目光一凛,撇了她一眼,手上拭去汗滴,才冷淡道:“我当初,给你的银子,还算少么?每每都让你糟蹋了去。”
看见了她冷漠又狠戾十足的眼神,蓝母自然是说不出来话。在她心里,她也是有点儿畏惧蓝沐秋的。
女尊国讲究孝道,蓝沐秋虽然从小善良正直,甚至刚会走路就什么都会干,更神的是,听别人说,她没上过学,却会读些字,却一直对她很冷淡。
不仅不尊重她,甚至还忤逆她,和别的公子厮混,之后就毅然决然参了军,又莫名其妙地因伤退役。别人因伤退役都发了好多银子,可她却没看见一个子儿。
后来,还坚决地忤逆她,推掉了原本的亲事,熬到了二十一。
这一切自打蓝沐秋失忆后就变了,她外出打猎,受伤后失去了一切记忆不说,对她也开始好了起来。而在她又坑了蓝沐秋几个月的工钱买了酒后,蓝沐秋就又不再惯着她了,甚至甘愿撕破脸和她决裂。
蓝沐秋年轻气盛,她上了年纪,哪里敢动手,只嘟嘟囔囔地说起了一堆她不孝顺的话,又讲起了那孔孟的礼节尊卑之道。
“这些,我会还你的。”而蓝沐秋则丝毫没有心里压力,从前她坑了她好几两银子,她都没找她算账呢。
孔孟之道,也得是遇见同样爱孩子的父母。
蓝沐秋又着急忙慌地回了家,把一切能翻出来的,能捯饬出来的都给捯饬了出来,任何能卖钱的她都拿了起来,一齐放到了那牛车上。
牛车拉动时走的极度缓慢,差点就翻白眼撂了撅子。
她想着先到县里把东西卖了,于是也顾不上想占没占了谁的位置,只一股脑把东西搬了出来。
如果还是凑不够钱,就只能问县里有没有人愿意低价收购她的收成,提前给她些定金。再不行,她就只能签卖身契了。
做完这一趟功夫,天已经蒙蒙亮了,偶尔路上会有几个行人了。
而许多小贩开始搭抬摆铺,准备营业了,比起他们,蓝沐秋的装备明显不足,没有台子不说,就只放了一架牛车。
可她喊得震天响,大喊着低价贱卖,众人路过的看她是个新来的,只以为她是不懂行情,于是都纷纷过了去,发现的确便宜,就买走了不少。
人都是喜欢扎堆的,有几个人来,就会有更多的人来,瞬间她的铺子就热闹了不少。
而这可让旁边的人嫉妒得冷哼哼,在心里直骂她破坏行情,在抢客呢。
蓝沐秋是不愿扰了市场秩序的,但是为了救人,她情愿当没看见其它店家气得灰扑扑的脸。
大约她估摸着已经□□点了,可是她把锅碗瓢盆乱七八糟能卖的全卖了,可还是不够。加上她原来攒的这些,大约也只有七八两银子。
尤其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喊得有多么大声,可周围人就像被抽离了一样,越来越少,甚至许多店家也都收了摊,不知道要干嘛去。
模模糊糊中,她听到了几句聊天的话“那是武澈白将军吗?那个小公子好帅啊,肯定是武澈白吧?不愧是第一美男将军。”之类的话,她只以为听错了,可仔细一想,云念初说的“能治县令的人快来了”也许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那么……如果改革派来了……
立杆求信!
她只觉得脑子嗡嗡地,甚至顾不得摊子了,拿了那七八两银子,问了路人改革派一干人等的方向,就立马跑了过去。
而路人还挠挠头只觉得她真奇怪呢,就算为了看美男,凑个热闹,也不必这么急吧?
蓝沐秋一阵狂奔,生怕立杆求信这件事先被别人抢了去。
可她到了那,才发现她多虑了,大家都在凑热闹,叽叽喳喳的。可任由一个站在台上的小公子怎么说,他们都没有一个敢上去拿那杆子的。
毕竟在大家心里,改革派与传统派是水火不容的。若是今天贪了财拿了杆子,可明天武将军一派走了,以县令为首的传统派又怎么会放过她们?她们固然爱财,可是也更觉得自己的性命重要一些。
“谁能拿起这根杆子,走到衙门口呼喊一声改革有理,就能获得十两银子。改革派替大众说话,为民谋利,为何大家都不敢动呢?世上千万人,唯有我辈先行,后生才可相继前往!”
那小公子铿锵有力地喊着,可是大家都没有动一下的,只彼此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有一两个女子想上前去的,都被周围的亲戚拉了回来,使了个眼色后,不敢动了。
而这时,蓝沐秋费劲地挤了进去,直接跑到了那跟前,甚至都来不及说一句获奖感言,拿起杆子就跑。她的腿转得比疾风还快,众人看得一阵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