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尔醒来的时候正是午夜,他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耳边是沙发先生极有韵律感的呼噜声,他还有一些恍惚,只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数着上面的树纹。月光从窗外漫进来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盖上一层薄毯。
“阿嚏~”
事实证明,月光薄毯并没有保暖作用,搓了搓手臂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莱纳的巫师袍,残存的记忆这才被唤醒,他紧握着长袍看着黑漆漆的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的客厅,第一反应是摸出自己的魔杖。
“艾米丽。”
他小心翼翼地喊着妹妹的名字,光着脚往唯一能看到一丝光源的院子里走去,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四周安静得异常,他开始有些心急,开始加大声音呼喊。
“艾米丽,你在哪里?回答我!”
他的记忆依旧还有些模糊,除了几个画面之外他难以把它们串联成完整的事件,他只记得艾米丽被攻击了……这一认知让他除了焦急更多的是担忧,他发着抖加快脚步寻找,脑子里却不断浮现出伊万告诉过他的那些恐怖故事。
迎接他的是什么?会是妹妹的尸体吗……
想到这里一股冰凉从脚下升起,他喉头发紧出口的呼喊几乎破音,他愤怒懊悔又不知所措,仅有一个念头纠结着他脆弱的神经——他没能保护好妹妹。
一时间所有情绪爆发,他崩溃的滑到地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黑夜的映衬下仿佛充满了波涛,那是海上暴风雨将至时候的波涛,是怒吼的海水翻出吞天的巨浪,有雷鸣电闪交织其中。
他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来发泄,他的目光投向魔杖,那双冰蓝的眼睛里在慢慢褪去人性。
“醒了不来帮忙干活还在这里偷懒做什么?”
屁股上被狠狠来了一脚,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深渊里拉了回来,他没有急着转头,伊万说过,死者的呼唤是不能回应的。
可是他忍不住,因为那是他的妹妹。
最终他还是回过头,黑暗里提着一盏小夜灯的艾米丽沐浴在光晕之中,和伊万对亡者的描述一模一样。
“艾米丽……”
他紧握住魔杖,悲愤之余力量险些失控,魔杖上刻画的元素仿佛在呼喊着什么,一个接一个被点亮,他的眼眸也因为人类的情感而重新生出光彩。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艾米丽的脸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她好像该提醒一下伊万以后少给自己的傻瓜哥哥讲那些恐怖故事。
“西瑞尔,我没有死。”
“我知道的,你想安慰我,可是你连魂灯都提着了……”西瑞尔几乎哽咽,他的妹妹就算是死了也依旧是那么体贴,完全不像故事里那么恐怖。
见劝说无效,艾米丽也不再多说,只是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人。
“你要干什么?艾米丽!你不能被死亡力量控制,我知道你想带我走,可是……”
伊万说过,每一个不甘愿离开世间的鬼魂都会想拉他最亲近的人一起前往亡者的世界。
最亲近的人吗?也许她害怕。
西瑞尔红着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艾米丽,“如果你想的话,那我就跟你走吧,不然万一冥府之路你走丢了怎么办。”
说着他再一次向艾米丽伸出了手,只见艾米丽走到他身前跨过他的身体打开了大门,顺手将屋子里灯也都打开。
“好好上课,少听伊万讲那些传奇故事,幽灵老师也不会喜欢你这么描述鬼魂的。”
门外的风拂过西瑞尔的头发,他看到屋子里漂浮着的如同萤火虫一般莹润的灯火,灯光并不明亮,却温暖和谐,还透着一点神秘。
“西瑞尔醒了吗?漂亮吗?这可都是注入了光魔法的空晶,正好适合明天晚上的生日舞会,不,应该是今天,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另一个熟悉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再次转头就看到正在指挥家养小精灵们布置花园的莱纳,他眼睛睁得很大,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米丽耸了耸肩,伸手将还坐在地上的西瑞尔拉了起来,“爸爸及时回来,危机解除了,不过现在我们又遇到了新的危机。”
她一脸严肃地看着西瑞尔,西瑞尔下意识站直身体,做出最有教养的姿态。
她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小声和人耳语。
“爸爸的“排场饥渴症”又犯了,他说要明天的舞会比你去年的成年礼还要盛大,而现在离天亮只剩下四个小时不到了。”
大!危!机!
想到那天的一切西瑞尔打了个抖,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搞清楚之前的状况了,眼前的一切更值得他哀嚎,毕竟,妹妹还平安无事,就足够了。
而事实上,他的哀嚎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直到下午他才从莱纳的压榨里暂时脱身,他重新躺回沙发。
“艾米丽,我现在很庆幸只有一个妹妹,再也不会有第三次成人礼了。”
“我也这么认为。”
躺在另一个沙发上喘气的艾米丽难得附和了西瑞尔。
十六岁一向被巫师们视作成年,因为这一天他们将得到真正的力量。
艾丽米一边吞咽着精力药水恢复体力一边打量已经被完全改造的屋子,默默向另一条“咸鱼”扔过去一瓶。
“我建议你也喝一瓶,不然晚上你无精打采的话可能会被爸爸挂到树上。”
“有橙子味的吗?”
西瑞尔并没有拒绝,也不敢拒绝,挂在树上只是一个委婉的说法,真的打扰了莱纳精心安排的排场的话,他会直接被原地炸成烟花助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