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衡蜷缩在苏玉潆手心中,忽然轻轻依赖地蹭了一下,像张开坚.硬蚌壳,露出里面柔软脆弱蚌肉的河蚌,苏玉潆觉得这时候的殷衡倒也没有以往那么讨人厌了。
“走吧。”苏玉潆托着殷衡,脚下转了个方向,向着最近的医馆走去,巧云想接过狸奴,被苏玉潆避过之后也便老实跟在后头。
他伤得很重,苏玉潆扫了一眼就能大致看出来,一条尾巴如烂泥一样垂着,失去了往日慵懒灵活的劲头,胸腹和嘴角沾了不少血迹,应该是受了内伤——人为造成的伤势。
苏玉潆不着痕迹地蹙眉,她对迫害动物的人着实没有好感,尽管她知道手上这个压根就不是动物,甚至更可能是他先挑衅对方的,但她实在想不出殷衡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才被打得几乎丢了半条命。
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当她把殷衡轻轻放下的时候,很明显看到他因为吃痛小声呜咽了一声。
这家医馆是专门为动物看治的,平日里主要是为马匹看病,偶尔也为其他动物看病,几乎没什么人,是以苏玉潆带着猫走进来时,登时引起了医师的注意,他眼神暴亮地凑上来:“敢问姑娘需要哪方面的药?小店保证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苏玉潆轻轻拉开遮掩着的披风,露出里面狼狈的橘猫,那医师愣了一下,立马上前。
“伤得很严重。”医师简单查看了一下之后,表情严肃地说,边说边将猫小心翼翼放置在自制的简易小推车上,急匆匆把猫推进了后间。
深蓝色的帘子垂下来,遮住了苏玉潆的视线,她觉得这一幕像极了现代急救室的画面。
她叹了口气,寻了把椅子坐下,思绪开始散漫,她带着巧云刚好从揽星居出来,打算置办点东西,所以就没乘坐马车,谁知巧合地遇到了殷衡。
苏玉潆心不在焉地拨弄手腕上的镯子,他应当不会这么轻易死在这里。
日头逐渐西移,约有一两个小时过去了,就在苏玉潆以为还要再等下去的时候,那道深蓝色帘子倏得被掀开,露出医师汗津津的脸,他随后取过一旁的布擦了擦汗,“情况不太好。”
“怎么说?”
医师喘了口气,瞥了眼平静开口的苏玉潆,心里有些诧异,但没表现出来:“受到重度打击,内脏出血,身体上会比以前虚弱很多,要好生将养着,否则一场小病就会没命了。”
不过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也不是很好就是了。
苏玉潆点头,“需要再留在这里观察几天吗?”
医师一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姑娘的猫伤得很重,是需要再观察几天的,只不过这费用就稍微高一点了。”他搓搓手指,脸上飘了一抹红。
看病收钱,天经地义,有什么可脸红的?苏玉潆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巧云掏出荷包付钱,苏玉潆撩起帘子走了进去,她和殷衡之间隔了一定的距离,清楚地看见他腹部上有缝合的痕迹,连那条尾巴都被固定起来。
她没想到大陵竟然已经有了手术的存在,不过似乎没再人身上用过,他倒是提前享受了一下手术的待遇,苏玉潆地目光滑过他因为麻醉而被拉出口腔的舌头,看着傻透了。
“我的医术你姑娘放心,整个京城再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么高超的了。”医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一本正经拍着胸脯保证道,丝毫看不出来今天是他正是行医的第一天。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苏玉潆顿时有些怀疑,不过手术都做好了,银子也已经交了,再怎么反悔也没用。
“那这几日就有劳了。”
医师连连摆手,圆润年轻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应该的应该的。”
巧云提醒她该走了,苏玉潆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朝医师礼貌点头,匆匆乘上马车离开了。
……
相府里苏卿哭肿了双眼,周桑月一直在一旁安慰,派出去找的人也是无功而返,就连上次狸奴去过的承伯侯府也表示没再见过它。
苏卿越发觉得找不回来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意瞬间涌了上来,周桑月看得心疼,即便是有丫鬟来报苏玉潆回了府,她也是心烦意乱地挥退下人。
反倒是苏卿闻言抬起了头,忽然想到狸奴可能跑去了三妹妹那里,于是抽抽噎噎叫住丫鬟,眼带着希冀地问:“狸奴可在三妹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