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雪镜脊背僵硬一瞬。
他忘了,知道闻述不是魔修的是他幻化的薛前辈,而陈连溪,从始至终都不知晓什么混沌灵根,在“他”心中,闻哥是面冷心热的好魔修。
无数念头从脑海中飞过,班雪镜垂下眼眸,随后抬眸,转身。
那身黑衣在用膳时沾了水渍,换成了他买的与他相同款式的月白色衣袍。
褪去沉闷的黑衣,往日里禁锢的枷锁仿佛在一点点消失,眉目如画的青年越发与霞姿月韵相称。他看不起并不生气,凤眸甚至含了点笑意,宛如平常存心噎他调侃的样子。
“闻哥。”他没有在怀疑他,班雪镜心中蓦然被什么刺了一下,想好的太多理由忽然开不了口。
“宿主。”
沉寂的系统忽然出声,带着点惴惴不安,提醒他。
班雪镜回神,镇定下来,张了张口,只郑重其事地说道:“隔墙有耳。”
闻述似乎只是随意提一句,听少年神情严肃地叮嘱,关心溢于言表,唇角不由得牵出一抹淡笑,冷峻的眉眼软化,应了一声:“嗯。”
班雪镜低下头,危机轻而易举地化解,他却有些心绪不宁。
“不过我确实不是魔修。”闻述平静地凝视他:“我只是先天胎中带有魔气。”
“我相信闻哥。”班雪镜抬头,说得毫不犹豫。
“这么信我?”闻述抬手,轻轻捏了下那张满脸都是信赖的脸:“你我非亲非故,不怕我是骗你的?”
他很少做这种彰显亲密的举动,班雪镜有些惊讶,没有抗拒,任由他捏,等青年放手后,神情温软地说道:“没有遇见闻哥的时候,我一直很想要一个亲人,现在闻哥在我心中就如同兄长,唯一的亲人说的话,自然是信任的。”
他说得不完全真,也不完全假。人是会日久生情的物种,这段时间相处以来,闻述表面不显,待他却真的好,慢慢的,在他心中,也就从冰冷文字的书中主角丰盈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时间长了,有时班雪镜会沉浸其中,真的以为闻述是他的兄长,而他是陈连溪。
只是他终究不叫陈连溪。
闻述安静了片刻,神情不可思议地温柔:“好。”
他说好,除了回应又好像还有别的意思。班雪镜疑惑地看着他,被闻述揉了下头:“快去回房修炼,不然怎么超越楚芝?”
这便是不打算再说的意思。
班雪镜睫毛扑闪两下,没有说什么一定会超越的话,安安静静回了房。
留下闻述站在院子里,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半夜,班雪镜修炼完,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头一回失眠了。
他睁着眼睛无神地看着已然熟悉万分的木质房梁,恹恹地问系统:“上次让你查的结果出来了吗?”
系统回答地很快:“请宿主稍等,总局正在查询中。”
“还要多久?”班雪镜问。
“……请稍等。”系统语气飘忽起来。
班雪镜扶额,对系统和时空管理局的印象更是差上几分。
一墙之隔的寝居。
床上的青年紧闭双眼,唇抿地发白,眉心拧紧。
他显然陷入一场梦魇之中,神情浮现出挣扎,又逐渐转为森冷的杀意,倏然双眸睁开,眼底猩红满布,全是可怖的暴戾。
从极端的情绪挣脱出来,闻述的眉宇间的杀气渐褪。
凤眸失神地望了天花板一会儿,他慢慢坐起身,明明应该记忆深刻的梦,每次醒来却只剩下一两个碎片场景。
梦中手染鲜血的画面似在眼前,闻述从晓事开始,便早已梦见过无数次。
他平复下情绪,怔怔地看了眼墙,墙的那边,有今日刚软声喊他兄长的人。
闻述唇角微勾,被积年梦魇破坏的好心情回复。
只是再睡不着,他起身在窗边坐下,看了会儿窗外悬挂其上的皎月,掩藏魔气的玄纹佩因为要贴身带着才有效果,被放入了衣袖内袋,它原先位置取而代之的是班雪镜送的那块未刻花纹的素白玉佩。
皎月明亮,闻述从内袋里拿出玄纹佩,除了掩藏魔气,只要用法得当,它也有掩盖修为的作用,玄纹佩一摘下,原先筑基期的修为节节攀升,到金丹初期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