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庠序学堂后,周大娘领着林柚柚去了一处成衣铺子。
周大娘和这里的掌柜相熟,一进店里,正在裁剪布料做衣裳的掌柜就抬起头笑着和周大娘打招呼。
“李掌柜,我最近新做了几块手帕还有荷包。”周大娘拆开带来的包裹给李掌柜验货。
李掌柜捡起帕子和荷包看了,满意笑道:“周嫂子的手艺向来错不了,我去给你取工钱。五块手帕,三个荷包,一共是五十五文钱。”
李掌柜正要去取银子,却被周大娘叫住:“等一下,你先别着急取银子,我还要在你这儿买两身小姑娘的衣裳,不倒添钱给你就不错了。”
李掌柜这才注意到站在周大娘身边的林柚柚:“哟,这么水灵的姑娘,你家亲戚啊?”
周大娘大方介绍:“我儿媳。”
李掌柜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凑近周大娘低声说:“小结媳妇儿?”小结媳妇就是童养媳的意思。
周大娘笑着点点头,李掌柜竖了竖大拇指:“姑娘模样真俊!”
挑衣裳时,林柚柚仔细分辨布料,避开贵重的、做工精良的,选了两件粗棉布衣裳,应该是这店里最便宜的了。可结账的时候还是再添了五文钱。
林柚柚有些于心不忍,想来干娘做那些针线也做了小个把月吧,她买两身衣裳就没了。可自己也说不出不买的话,毕竟她来到周家,的确一件衣裳也没有。自己从前从上京带过来的衣裳全留在了春娘家,估摸着都给了春娘的两个女儿穿吧。
小姑娘暗暗记下了今日的花销,在心里发誓日后长大能挣钱了,也给干娘买两身衣裳。
林柚柚正想着将来挣钱的事,忽然瞥见这间店里的一张小桌上摆了一只竹框,框子里放了好些绢花。
红红黄黄,颜色鲜丽,只是布料并非上乘的绢,配色又有些俗气,做工也不见得多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捡漏,看着颇为土气和廉价。
她下意识就走了过去,顺手拿起一朵来看。
周大娘忙道:“柚柚,不可以乱动别人的东西。”
李掌柜见状笑说:“不碍事,姑娘要是喜欢,挑两朵拿回去玩儿吧。”
周大娘面露难色,他们家哪有闲钱买花儿戴……
李掌柜瞧出了周大娘的想法,赶忙补充:“不要钱的,反正卖不出去,拿两朵去给孩子玩儿吧。”
“这怎么好意思,你也是做小本儿买卖的,柚柚,快放下。”
林柚柚放下绢花,笑向周大娘:“干娘,我就是好奇看一看,不想要的。”
李掌柜闻言劝说:“姑娘随意拿两朵吧,这花儿放店里半个月了,愣是一朵也没卖出去。”
林柚柚好奇问:“伯伯,为什么没人买呀?”
李掌柜笑了:“能为什么,客人们看不上呗,也是我自家的姑娘做的,想放在店里试一试,其实吧,不瞒你们说,我都觉得丑!”后半句他压着声音,生怕被谁听到似的。
结果,下一刻就有个女子蓦然掀开他身后的布帘子气哄哄走出来,愤愤地看李掌柜一眼:“丑我就端回去不卖了!哼!”
却原来是李掌柜的女儿。
女子抱起竹筐又摔帘子进去了。
未几,那帘子还没安静下来就又被掀开,然后一堆五颜六色的绢布被扔了出来:“以后再也不做了!叫你送我去学功夫,你和娘偏叫我学做花,做做做,做了还嫌丑呜呜呜……”女子哭着就朝里跑了。
李掌柜气得不行:“你个死丫头,女子家家的成日舞刀弄枪成什么样!”
周大娘见这场面,自己杵这里颇为尴尬,忙领着林柚柚告辞。
林柚柚有些留念地望着那一地绢布,最终被周大娘牵走。
回村的路上,林柚柚问:“干娘,咱们家有不要的碎布吗?”
“有啊,怎么了?”
“干娘,回去后可不可以把那些碎布给我一点?”
周大娘诧异:“你拿碎布来做什么?”
小姑娘眼神干净而坚定:“做绢花。”
*
布是零零碎碎的粗布,各种颜色都有,在周大娘眼里,这些布料最大的用处就是给衣裳补疤,哪里会想过把他们做成花儿。
结果,林柚柚还真就拿那些不起眼的碎布做了一簇头花出来。
末了给她戴在了头上,她拿着铜镜左右一瞧,哟,明明是七零八碎的紫色粗布,怎么就变成了一串紫兰花了?
这紫兰花看上去可比在李掌柜店里看见的精致得多,一点线头都看不出来。
“天呐,昨天只晓得你手巧,折纸厉害,却没成想居然还会做头花!”
见周大娘很是高兴,林柚柚心里也挺开心的。
“你这手艺跟谁学的,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一双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