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枪击中了正在轰鸣运转的机械关节,直接打断了索托斯暴雨的完全形成状态。
白先生那隆起变异的可怖身躯在原地晃了晃,伴随着清脆的机械解体声,轰然倒地。
“……”
此时此刻的赌场外层,到处都是剧烈爆炸过后留下的硝烟弹孔,被中途打断的机械尖刺散落一地,随时会爆炸的担忧给后期的清扫工作也造成了巨大难题。
叙燃只打了这一枪,接着利落卡好保险,收枪踏着一地狼藉继续往深处走。
姬问柳趁乱不知道扒了哪个倒霉蛋身上的衣服给自己套上,看上去总算不再像是即将要跳大腿舞的变装皇后。他扶稳面具快速从后方追上来,撇了眼尚伏趴在地的白先生。
“你是在怜悯他,还是在可怜那只刺猬?”
“说什么傻话,”叙燃目不斜视地行走在长廊。“佛祖才有怜悯心,我没有。”
姬问柳:“……不愧是你。”
纯白面具的视物眼部又向后看了一眼,如同一座尖锐小山似的人体跪在地上剧烈喘息。叮叮当当的散架机械坠落下来,而白先生那双人类的眼睛却从冷硬解体的金属中抬起,虚弱而茫然地望过来一眼。
姬问柳哼笑一声。
叙燃就当没听见。
已经有逃窜的修士触发了安全警报,只不过瞬息之际,所有处于赌场外层的人便听见了大批闻讯赶来的脚步声。
吉川从混乱中回过神来,又惊又怕地看着他们。姬问柳察觉到他的顾虑,安慰似的拍了拍他肩膀。
“小老弟,没事,到时候我们不把你供出来,你就说不认识我们就行。”
“你确定蔺长缨这个时候在赌场吗?”
叙燃却打断他,蓦地朝向吉川开口。
“啊,对的,老大每天这个时候就会待在上面修炼,雷打不动……”
吉川似是不明白她的意思,语气有些踟蹰。
“外层赌场都快被你们白先生给掀翻了,蔺长缨难道听不到动静? ”
姬问柳想说难道炸赌场的人不是自己旁边那个没有怜悯心的佛修吗,关无辜刺猬什么事,但他瞥了眼叙燃,极有默契地没有出声。
叙燃:“我们在市中心的吊桥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蛮横谁也不服的样子,现在不过是被吓了几次,就肯乖乖带两个陌生人进赌场了。”
吉川一愣,“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认出你是……”
叙燃:“通讯器藏哪了,是纹身上的吗?”
姬问柳同时掀起眼皮,望向吉川脖颈上那枚特殊颜料刺成的三叉戟与兽爪纹身。
留着一头张扬莫西干发型的男人喉头滚咽一秒,粗粝皮肤上的荧光纹身也随着喉结起伏而曳动,看上去竟宛如是活着的一般。
吉川试图解释,“不、不是的,虽然蔺家堂口的弟子每人都会一种内部的传递信息方式,但……”
叙燃:“哦,那就是纹身上的。”
“……”
吉川目光晦暗下来,复杂地凝视了一瞬佛修仍然看上去无动于衷的面庞。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们会相信吗?”
叙燃平静回以注视,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从各处赶来的堂口修士们将每一个出入口包围,他们极为训练有素地组成特殊的阵型攻势,同时密密麻麻的“安全眼”被启动,确保被围困在中心的“猎物”无论如何都插翅难逃。
吉川闭了闭眼,再开口时,语音沙哑而粗粝。
“拿下他们……必要的时候,可以不需要活的。”
……
姬问柳此刻唯一庆幸的事,就是之前趁乱将衣服给穿上了。虽然是赌场清凉套装,但作用聊胜于无。
要不然他裸奔的视频就会被记录在他们头顶上一颗颗“安全眼”中,若是再不幸传回到企业,以姬问柳那个龟毛上司的性格大概会直接将他开除。
“你说你惹他干吗?”
郁闷的声线从防毒面具底下传来,姬问柳眼疾手快躲过一枚炸开在脚下的灵符,边愤愤道。“就算猜到了那个二五仔会反水,我们为什么不将计就计先让他把我们带上去再说呢?”
“吉川没有权限上到蔺长缨的楼层,进入赌场后他已经没用了。”
叙燃奔跑在他身旁,时不时朝着围攻的修士们中间放冷枪。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有闲心去注意什么穿短裙跑步打架之类的破事了,佛修动作幅度大得飞起,只恨不得再多长出几条手臂来给这帮孙子们一人来一枪。
姬问柳克制着目光给予身边穿着裙子作战的老友尊重,他此刻面临的处境也同样紧迫。
归属于蔺家堂口的修士们综合素质显然出乎他们的想象。数十多人合力围攻,便能将他与叙燃逼到这个地步。
归墟这个城市一直都是世人眼中鄙夷不屑的存在,而如今看来……这些从混乱底城一步步杀伐而走到现在的归墟修士们,真正实力或许也远超出世人的刻板印象。
姬问柳防毒面具上的线条闪烁着,暗忖道。
“哈,到时间了。”
身边佛修的位置突然发出一道短促的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