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赞普没孩子。赞普,他说你是他的侍妾,那你们……”拉姆吞着口水,她虽然表现得极度大方,但问到这句话时不禁黯然神伤。
李觅儿陷入沉思中,她与聂赞已有两次肌肤之亲,他像只凶悍的猛虎,自己不会就此怀孕吧。
别说聂赞会杀掉这个不是纯正吐蕃血统的孩子,就连自己也不想怀聂赞的孩子。
她越想越害怕,好像真的已经怀上聂赞的孩子。
怀有聂赞的孩子,就意味与聂赞的牵绊又深了一层。如果有了孩子,她还怎么离开吐蕃?又怎么回到中原?
没有人会接受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他既不是汉人,也不是吐蕃人。
李觅儿瞧着拉姆,这个吐蕃女子爱慕聂赞,不管她如何表现得大方,但终究是不愿意聂赞身边有其他女人的。
她爬到了榻前,低声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放我离开?”
拉姆吓了一跳,睁大眼睛道:“放你离开?汉人公主你别傻了,就算我放你离开,你一个人如何在茫茫草原生存?放你离开,你会死的。”
“可我必须要离开啊!如果我不回去,我父母家人都会被杀死。”李觅儿眼中泪光隐现,此时她只能抓住拉姆这个稻草了。
“为什么会杀你父母家人?”
“因为,因为我一家人犯有重罪,是天后下旨让我去吐谷浑和亲,才赦免我全家的死罪。现在他们找不到我的尸体,便会以为我逃走,自然要去拿我父母家人问罪。”
“你不是汉人皇帝的女儿吗?”拉姆奇怪。
“不是,我是江陵王的女儿,是宗室女,并不是皇室女。因与吐谷浑和亲,才将我封为公主。”
拉姆哦了一声,她皱眉想了想道:“汉人公主,不好办啊!这几千里路,你想你要怎样走出去?草原上是没有方向的,还有许多猛兽,你又没有食物,真是寸步难行。”
这些都是李觅儿想过的难点,可若是一直因为畏惧,那她永远跨不出逃走的第一步。
“走一步算一步,如果我运气不好,就让我成为猛兽的食物。”
拉姆咬着嘴唇,当李觅儿求自己放她离开时,脑中一闪而过的确实是李觅儿猜测的想法。只要李觅儿离开了,那聂赞身边最亲近的女子仍是她。
“汉人公主,你让我想想吧,至少要给你准备食物,不然冰天雪地的吃什么?”
两名女子商量,李觅儿的意思是择日不如壮日,即使是隔几日走也会面对如此多的问题。
拉姆只得随了她,悄悄去取了一些煮好的熟牛肉,用一块布包起来,然后又灌了几袋奶茶,并准备一支火折子和一把匕首,拉姆还贴心地给李觅儿穿上一件牦牛皮做的袍子。
“你就骑我的马,我的马温顺。”
拉姆的马相对矮些,这样李觅儿能骑上去。
两人牵着马走出营地,因为吐蕃士兵都认识拉姆,也没人询问或是阻拦。
离开营地几十丈远,拉姆停住脚步道:“汉人公主,我不送你了,以后你就听天由命吧,希望你能回到中原。”
李觅儿点头,看着她怀中抱着的小奶狗,这时小奶狗似乎知道主人要离开,嘤嘤嗯嗯地叫,极力地从拉姆的怀中窜出,李觅儿摸了摸它的头,道:“这只小狗就麻烦你用心照顾了。”
“我会的,我很欢喜它。”
“那我走了。”李觅儿转身上马,在马上她挥了挥手,便冲入茫茫夜色中。
雪地中一行蹄印越去越远。
寒风呼啸,天冷得吹气成冰,没一会儿李觅儿的睫毛沾上细细的冰花。
但她丝毫没感觉到冷,脱离聂赞的掌控,她有了回到中原的希望。她甚至不去想包袱里的食物能支撑多久,身下的这匹马在这冰天雪地中能走多久。
“阿爷,阿娘,阿兄。”
李觅儿骑在马上心潮起伏不定,现在她不是俘虏,她获得了自由。
她大声地呼唤家人,冷风像一条小虫子钻到她的喉咙里,然后到胃里,小腹隐隐作痛。
夜很深,雪原茫茫,远处连绵的群山勾出一道青黑色的影子。
“我只要朝着相反的方向赶路就行。”
吐蕃在大唐的西侧,那与吐蕃相反的方向就是大唐,李觅儿这样想倒没错,只是在这荒野中没有对照,她早就偏离方向。
马跑出一个时辰后速度就慢下来,后来干脆不走了,啃起地上的积雪。
“走啊!”
李觅儿拼命拍着马背,但无济于事,此时因逃跑的兴奋和激动感消失,她开始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寒风吹着脸,宛若锋利的刀子贴面刮过,而且风往耳朵里灌,耳里生疼。
嗷呜——
耳畔传来凄厉恐怖的声音。
是狼。
马受了惊,开始向前狂冲,但没跑出多远便发狂,前蹄高高扬起,竟将李觅儿从马背上甩下来。
这一摔不轻,李觅儿落下马背后,在雪地中翻了好几个滚,然后滑到一条半丈多宽的小河里。
河水立即淹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