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左右沈瞳就得去学校了。他轻手轻脚地起床,以免惊醒于雏。
离开时他还为于雏掩好了被子,一如既往地体贴温柔,脚步声很轻,离开房间时的掩门声也很轻。
于雏确定他走了才敢睁开眼睛,缓缓松了一口气。
系统:[宿主,你有点不对劲。你好像……忽然很怕沈瞳?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刚才于雏被沈瞳抱着睡午觉的时候,身体稍微蜷缩着,面色苍白如纸,鸦羽般的长睫乱颤,那种脆弱感不安感太真实了,简直就像是于雏发自内心的感触。
于雏躺着床上,神情怔怔:[你还记得我曾经还是新人玩家时,在第一个副本里遇到的反派npc林语岘吗?]
[我怀疑“沈瞳”跟林语岘有关系,或许他是林语岘的部下……就像小丸子一样,被拉来充当反派npc了。]
说到小丸子,于雏忙让系统把它放出来。
上次小丸子袭击失败,就被于雏变成了小溜溜球,由系统保管着。
把小丸子塞进系统的白云团子里,直播间发现不了,也能逃过其他系统的检测。
于雏对它说:[你记起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吗?]
小丸子委委屈屈凄凄惨惨的,只敢伸出两只黑漆漆的小触手,声音也变成像奶娃娃一样的可爱声音,这让它觉得自卑极了,它讨厌自己这么不威武霸气的样子。
但它不敢造次,只敢老老实实的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记得那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我就被吸进去了,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小丸子的觉醒值只有几十,在众多NPC中算是很平庸的一类,它得知的信息很少,这也正常。
小丸子很畏惧于雏,但它刚才也听见了于雏和系统的对话,就很好奇,居然也能有人让于雏感到不安?
但于雏可不想多说,就又让系统把小丸子藏起来了。
每个人都有稚嫩无知的时候,于雏当然也有,而在那段时间,如果遇到和自己实力差异宛如云泥之别的存在,那种影响大概是以后都难以释怀的。
而林语岘就是那个,让他仰望过,让他无数次觉得无法企及的人,但是又逃不开、躲不掉,简直就是宛如噩梦一样的存在。
那时候于雏还是个刚刚进副本的新手,而林语岘则是设定中最厉害的反派npc,掌管冥界,被尊为邪神。
其实要说林语岘有对他哪里不好,那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反而是他自己的行为显得很渣。
唯一可以挑刺的地方就是,林语岘的控制欲太强,这一点在他对于雏的关注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他可以不管自己的生活起居,却要对于雏事事过问,于雏身上但凡发生了蛛丝马迹的变化,他都能发现。
林语岘对他的控制欲简直强到了变态的地步。
所以于雏至今都还在为自己当初对林语岘的背叛而感到胆战心惊。
曾经林语岘爱惜他,从不愿把那些严苛的手段用在他身上,相处久了之后于雏偶尔也会以为林语岘是个理智淡薄的人。
但他无法欺骗自己,他背叛了林语岘,林语岘不可能还会怜惜他。
没有人会原谅一个口腹蜜剑、玩弄情感的人,没有人会在被男友出卖给宿敌、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还被他用自己教的封印压制进了业火地狱、得到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的诅咒后,还轻易原谅他。
没有什么会比将一个高岭之花的邪神拉下神坛后,又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他更折辱人的了,最后还无情将他抛弃,把他封进最十恶不赦的恶鬼才能进的封印里,保证他不会再出来。
这次的背叛,简直就是把他踩到了泥里。
何况于雏做的事情远远不止于此。
也许现在林语岘对他的感情应该是,恨之入骨。如果换成是自己,肯定也恨不得将对方生啖。
如果真的被林语岘发现了自己的踪迹,于雏无法想象,自己会遭到林语岘怎样的报复。
还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林语岘应该还在被封印着,承受无尽的业火。
系统:[按理来说这该是不可能事件,但你的直觉一向很准,而现在联盟又出了事……我去副部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吧。]
[嗯。]
这样的猜测让于雏都快无心做副本任务了。
当初做的事情,站在于雏自己的角度来看,大概就是深入敌后,委屈求全留在敌人身边,然后拿到了关键性道具,联合了敌人的所有宿敌,进行了一场大获全胜的反扑,最后还成功的把最厉害的反派npc给镇压了。
可他从来没想过,在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之后,跟林语岘有关的东西会再次出现在他身边。
忧心忡忡的于雏又睡了一觉。
似乎是受了一些副本人设的影响,于雏觉得自己跟人设越来越贴近了。
他现在居然能无脑到用睡觉缓解压力的地步了。
……
于雏做了一个梦。
那是个难以启齿的梦。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呼号声宛如人的哀嚎。他浑身湿漉漉的被捉回来,双手绑在头顶,用黑色的鬼气束缚在床头,双脚也被扣在床尾。
他的头发湿透了,眼睛里和睫毛上还残留着冰冷的雨水,纤细白皙的手腕间被铁锁勒的微微发红,两条光洁的长腿羞耻的想要并拢。身上只有一件白衬衫。
那是被人脱掉其他湿衣服后,唯一施舍给他的衣服。
床边站着一个男人,衣冠楚楚,西装洁白干净,和狼狈的于雏截然不同,他比窗外的风雨更让人觉得冰冷。
男人在于雏发出几声呜咽求饶后,喉结滚了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而后一手搭在了于雏的膝盖上,声音低沉:“哥哥,还敢跑吗?”
于雏说不出话来,想往后退避开男人的手,却被那些黑气阻拦了一切去路。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了记忆中的那晚,让他忘记了之后的事情,只记得这一晚,眸子里满是惊恐瑟缩。
男人的手背顺着肌肤往上轻轻滑,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白玉瓷器,语调亦是冷漠,“你知道吗,跟你一起的那个人,他已经死了。”
于雏本想说什么,却因为男人的动作而骤然睁大眼睛,从喉间发出几声哀鸣。
一个玉器被男人拿出,它已经染上了温度,上面沾着些湿漉漉的水痕。
男人似乎很满意于雏的反应,他伸手抚去于雏眼角因为刺激而生出的一点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