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蝉被闹钟吵醒,就看到马宿雨正在客厅摆弄一捧洋牡丹,脸上堆出来的笑比鲜花还灿烂。
“你不是去医院体检了吗?怎么跟刚约完会似的?”许蝉揉了揉眼睛,看清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之后立刻就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马宿雨听到许蝉的动静,嗓门立刻大了一圈,“你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我得憋出爆米花。”她说着就拽着许蝉走到衣柜面前,“赶紧化妆收拾,约的三点半,再拖就迟到了。”
许蝉打了个哈欠,反应还有些慢:“我昨晚加班到凌晨,还没缓过来。要不你自己去吧?再说了,你们班的同学聚会,我一外人去干嘛?”
“放什么屁。”马宿雨板着脸,“早就答应好了的,不许反悔。”
她话音一转,又笑盈盈地补充:“再说了,现在的同学聚会说白了不就是相亲吗?我已经打听过了,我们班有几个还不错的,正单着呢!万一看对眼儿了,咱家老太太那边不就有交待了。”
许蝉看着马宿雨回房间的背影,目光落在怀里刚刚塞过来的衣服,轻轻摇了摇头。
算了,她这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不就是“陪”相亲吗?嗯,她有经验的。
出租车上,许蝉忍不住睡了一小会,刚一醒来就看到平时素面朝天的马宿雨举着镜子在补妆,她越想越不对劲,细细回忆了一遍,猛地坐起身追问:“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瞄准新猎物了?”
要不然,怎么昨天还提不起兴致的事情,今天突然又是挑裙子又是换口红,出门前还特意喷了香水。
想到马宿雨的光荣事迹,许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忍不住皱起眉头:“马宿雨!你这次该不会又是玩玩而已吧?”
马宿雨当即磕巴了一下,紧接着回怼过来:“你别喊我全名,讨厌死了!多有诗意的名字啊,加上姓太毁气氛了。”
许蝉在记忆里快速搜寻着蛛丝马迹,旋即立刻戳破:“你从医院回来就不对劲,该不会这次来的人里有个医生?正好单身,恰好就是你的口味?”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得马宿雨一阵阵心虚。
“哎呀,我的大审计师,能不能别用你那双火眼金睛看我,我害怕。”马宿雨一脸无辜,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过了会突然自己又起了兴致,一边描口红,一边忍不住跟许蝉炫耀,“对了,我早上在医院遇到个老熟人,你猜是谁?我们高中班里的男……”
她正说着,一通电话就突袭了过来。
马宿雨风风火火地接电话,而许蝉的思绪却滞留在了马宿雨的断句上。
许蝉和马宿雨是同一个高中的校友,不过她高一的时候,马宿雨已经高三了。因此,他们俩真正认识还是进入同一所大学后。
但提到他们高三十七班,许蝉却并不陌生。
毕竟,是出了高考状元的班级。
某个穿着白衬衫的身影突然撞入脑海,许蝉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的夏日,蝉鸣阵阵,她鼓起毕生勇气去告白。
那天燥热的很,少年高傲而疏离地站在她的面前,含笑的眼底漠然冰冷。
“学长,我喜欢你。”
“如果我考上A大,我们……”
“同学,我不喜欢你。”
残忍的记忆就像是锐利的刀子,原本已经被岁月浸染的麻木的心再次疼了一下。
许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落在指纹解锁的上方,她下意识想去找什么人,可是目光落在开通讯录上却突然就没了方向。
想什么呢?那么久远的事了,有什么可慌的。
“到了到了。”马宿雨一把抓住许蝉,察觉她的手指冰凉,下意识问:“你紧张啥?”
许蝉抽回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紧张。”
“得了吧你。”马宿雨笑眯眯地挤兑,“我知道你闷骚,不拆穿你。”
许蝉心里想要反驳,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意思,思索间就错过了最佳机会,干脆就任凭马宿雨念叨了她一路。
“谈恋爱嘛,就得像我这样,多试试总能遇到适合的。”
“你看你,这么多年认识的男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哦对了,今天他们都带了同伴的,你机灵点,有看上的跟我说。”
“老规矩啊,我要是眨眼,你就过来帮我解围。我要是摆手,你就可以先撤了。”
“这种场合肯定要应酬的。你看看你,明明一副温温柔柔乖乖女的模样,非要板着一张脸,搞得跟监狱长似的,你就稍微撒个娇嘛,哪个男人不倒在你石榴裙下?待会记得稍微主动点,听到没许蝉。”
许蝉听了一路马宿雨念经,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我说过了,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马宿雨微微一愣,很不理解:“为什么?你不是刚分手吗?”
“……”就是因为刚分手,所以才不想谈恋爱。
“你是不是还舍不得于皖周?要不我帮你……”
“不是!”许蝉一听好友又要撮合她和前任复合,连忙否认。
“你别跟我妈似的,催婚催得我头疼,谈恋爱投资回报率那么低,我现在哪有时间想这些。快走吧,你去钓鱼,我去补觉。”
马宿雨一把揪住许蝉,看着她一张雪白小脸上遮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忍不住劝:“不是我说,四大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你看你憔悴成啥样了,伯母看到得多心疼啊。要不,你年后换个工作吧?”
许蝉原本都困得眼皮打架,听到马宿雨又这么说,立刻表示:“我要跟你似的天天跳槽,活都活不下去。等我今年考完CPA,就有机会熬到审计经理了,关键时刻,可不能半途而废。”
马宿雨想了一下许蝉的加班频率和强度,无声地叹了口气:“那我看,你是没有脱单的希望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走到了挂着“发呆”招牌的清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