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发了誓不会再用!”
薛瑞大喊一句,把被子枕头扫落下去,赤脚下了床,站在地上指着白娘的鼻子斥责:“当年的事我已经很对不起殿下,很对不起族长了,我怎么有脸面再用紫玉琉璃?你不如就这么让我死了!”
“你死了我怎么办?”白娘索性也不起来了,坐在地上捂脸哭泣,“你的意思是说,你后悔当年救了我吗?是因为我你才偷了东西,是因为我你才背叛了族群,如今你后悔了,你嫌弃我人老珠黄了对不对?你去吧,你去另寻新欢吧!”
“外面有的是漂亮的年轻姑娘,可是我要叫你看好了,记住了,你猜猜还会不会有人像我这样关心你!”
房顶上的朱标叹息一声。看来即使是再恩爱的夫妻,也免不了吵架,吵架的时候,话术和套路都是一样的,先互相指责一番,然后追忆从前,不是你变了心,就是我变了心,到最后发展到实质或莫须有的第三者身上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薛瑞的嘴巴很笨,显然说不过白娘,一被她带偏节奏,就忘了本来该说什么,自己又占着什么道理,“我从来都不后悔救你。”
“你当初用自己的血放在杯中救了我,如今我把自己的血放在碗里救了你,你当做这是扯平了吧,几百年的夫妻恩爱原来也只不过是幻梦一场,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修行之道艰难,你好自为之!”
白娘看起来温柔顺从,却不愧是修炼了至阳之法的修士,心里的脾气爆裂如火,一言不合这便是要离婚了。
她用手撑着地站起来,刚走了几步就倒下去,险些昏迷。
薛瑞见状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赶紧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一探她的脉搏,微弱的还不如老人,不由也落下眼泪:“我不让你用琉璃紫玉,难道没有心疼你的原因吗?我们这样下去,治标不治本,总有一天会分开的,世上岂有圆满的因果?岂有永世的福气?白娘,你就走吧,我爱你,不一定非要你在我身边,只要知道你在某个地方快乐生活,我就无憾了。”
“我只羡鸳鸯不羡仙。”白娘见他服软吐露爱意,满意地笑了,“一个人在世间走这条漫漫长路,我真的没有那样的勇气,一想到你会离我而去,我的人就冷了。”
“他们说话和戏本似的。”祉敕评价道,“有点黏黏糊糊,还有点腻腻歪歪。”
“我看你倒是津津有味。”
“如果能把他们的故事拿到镇妖司去让那只小狐狸做成戏,一定会很有意思的。”祉敕认真道,“一个人收一两银子,安排橘非去演白娘,事成后给它一枚铜钱,多完美。”
“一场戏一枚,还是总共一枚?”
“当然是总共
一枚!”祉敕用一种看不懂事的孩子的眼神看着朱标,“老板你糊涂啊,哪里有主动给员工长工资的老板,尤其橘非还是待罪之身。”
朱标觉得和祉敕讨论这种问题的自己确实有点糊涂,于是再次把它倒扣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拉动绳子后朝天上放去。
万里晴空中乍有一声巨响,红色的光芒闪动着冲上云霄,惊动了小半个城的百姓,他们茫然地看着天空,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归结于官府的大人物又有新爱好,喜欢白天看烟火。
镇妖司于高塔上值守的人员见了自然是明白情况的,迅速在纸上记录好方位,往遮天蔽日的桃树身上一拍,纸条眨眼虚化,顺着树枝流动,转瞬被一根软枝吊着,垂进长孙万贯的办公室里,模样好像吐丝挂网的蜘蛛。
长孙万贯起身一看,赶紧从桌上的盒子里抽出一张写有“捉”字的白纸,提笔写了个伍,折成纸飞机扔出窗户,纸飞机打了个弯,径直飞向外勤处衙门。
计时总共三分钟后,五个道长扛着浮尘,拿着乾坤袋和镇妖棒,气势汹汹出了大门。
“你是谁?你刚刚做了什么!”
薛瑞背着白娘跑出房门,惊恐地盯着房顶的朱标。
“我是南梁太子委托过来追寻失物的。”
小金龙从屋檐下飞上来,尾巴环绕住朱标的腰,头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吐出紫玉杯和琉璃碗,好让它们落在主人手里。
“雀妖,你叫什么名字?”
薛瑞瞪着朱标的“过肩龙”,知道这次肯定是跑不掉了,嘶哑道:“小妖名叫薛瑞。”
“你背后的人呢?”
“她是小妖的妻子白娘,大人,盗杯碗的事情她毫不知情!”薛瑞寄希望于朱标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猛地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她是无辜的,被小妖蛊惑才和小妖成了亲,大人,您明察秋毫放她走吧。”
“既然是被你蛊惑,你为什么要替她求情?”
“因,因为她被小妖采补过了!”薛瑞道,“她已经成了一个废物,大人您看,她如此虚弱,小妖并无虚言,只是觉得作妖该留一线,给她点活路罢了。”
白娘笑道:“薛郎,你看,你也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