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校庆。
这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一大早便阴阴沉沉的,乌云遮蔽着天空,整个天空都雾蒙蒙的。即使是这样,也阻止不了校庆的脚步,依旧是如火如荼。
那天难得的,学校里面豪车云集,出现了好多没有见过的牌子,亦或是高调的车牌,来的都是业界知名人士,政客,商人。
A大作为百年名校,人才辈出,校庆自然是办得气派。
因为老师指派的演奏任务,徐一言提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衣服,象牙白的一字肩小礼服,长度刚刚好到脚踝的位置,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
脖子上没有什么装饰,耳朵上一枚小小的耳钉,微微闪着细碎的光,手腕上带着一串白色的珍珠手链,乌黑的长发自然地垂落在肩头。
衣服是好友向彤帮忙挑选的,她穿好之后,按照要求,给向彤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她站在一个长长的落地镜前,身形窈窕,皮肤白皙,貌美动人。
“切——”顺着声音转头。
看见了身后的刘念念,她是徐一言的舍友。
她打量了一眼站在镜子面前的徐一言,眼神并不是很友好。
“果然是院长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别人抢破了头皮都争取不到的机会,你倒是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刘念念对她怨念已久。
她们两人是同是一个专业,同样是拉大提琴的,同时竞争陈院长的学生名额,同时竞争校庆演奏资格。但是每次徐一言都在她前面,所以她一直看徐一言不爽,处处找茬,处处找不痛快。
徐一言对于刘念念的嘲讽,从来都没有回应过。
并不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相反她确实是身子不正。她能成为陈院长的学生,确实是走了后门,能上台演奏,也确实是陈院长给的机会。
她不冤。
但是,她的专业水平是没得说的,这毋庸置疑。
“那也是人有本事,有的人就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有时间还是精湛一下自己的琴技吧。”
夏姚倚靠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手中正拿着一瓶指甲油在涂,奶白色的指甲油涂在手指甲上,白色,特别符合她对外的女神人设。
夏姚看不惯刘念念很久了,自己没本事还事多,动不动就找茬。
“这宿舍我真的是待不下去了,一个假一个装,神经病!”刘念念气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宿舍,大力地关上门,发出“砰”的声响,震耳欲聋。
徐一言将视线从门口收回,看向身边那正继续涂着指甲油的夏姚,“谢谢。”
“嗯。”夏姚也没有和她客气。
其实她虽然是看刘念念不爽,但也有一方面是帮徐一言说话的,所以这声谢谢她应下了。
她和徐一言在同一个宿舍住了一年多了,发现徐一言其实人还行,挺对她口味的,只是不大怎么说话。再加上上次帮了她个大忙,帮她说句话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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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言上台之前没有见到过陈院长,只是收到了院长的消息,让她好好表现,别给他丢脸。不过想想也是,堂堂音乐学院的院长,在校庆的时候自然是要陪着那一群大领导的,没空到后台来指点她。
徐一言的节目被安排到最后,算是压轴出场了。
果然陈院长的学生的待遇真的是不差的。
她从小学琴,参加的比赛大大小小,多到已经数不清了,即使是后来家里遭遇变故,也从来都没有停下过学琴的脚步。
上台表演这种事对于她来说,是很普通的一件小事。
就像是很多次那样,拿着琴上台,鞠躬,表演。
她今天演奏的是海顿的一首曲子,一首她曾经在琴房里练习过无数遍的曲子,此刻在台上再次演奏,也算为了是万无一失,不会有什么错误。
台下多的是领导和业界的人士,她自然是不能丢脸的。
校庆演出在学校最大的一号厅举行,台下乌压压一片都是人。
霍衍是替他外公那老人家来的,年纪大了不喜欢瞎折腾,就把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的他给叫来了。跟着的还有陆谦。
听说霍衍今天有空,想着喊着他出去聚一聚,结果人家要来看校庆,他也就跟着来了。
霍衍对这种活动向来不感兴趣,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打火机,“咔、咔、咔”,思绪出走,甚至是连台上主持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直到耳朵里面传进来了一阵悠扬的大提琴的声音。
他并不是对于这个琴声敏感,但是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似的,莫名其妙般的抬起了头——
台上的女孩子一身白色的长裙,长发自然垂落在肩头。她在拉琴,大提琴,她微微低着头,微微垂眸,十分专注,好像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在意,满眼里就只剩下了自己面前的琴。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那天在办公室里面第一次见她,唯唯诺诺,低着头不说话,匆匆忙忙地从办公室里出去,以至于他都没有看清楚她的样子。
站在窗边朝着外面看,远远望去,他看见了那个背着笨重的大提琴的女孩子,站在阳光下,突然转头朝着楼上看,他看见她在笑。
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地,好似被她感染了似的,也跟着笑了。
或许是那次印象深刻的见面,让他记住了她,记住了她的琴,所以才会在听到琴声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
台上的徐一言拉着琴,不经意间地抬头,看见了坐在台下的霍衍。
明明台下那么多的人,她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坐在第一排,一身黑色的西装,坐在那群鬓角发白的领导中间。前三排是软皮椅,是专供观看演出的领导坐的,陈院长坐在第二排,他坐在第一排。
第一排的几个领导不知道在说什么,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侧头去和他说话,只见他微微侧头,静静聆听,随后像是赞同般的,点了点头。
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安静的坐着,隐藏在那半明半暗的空间里,就好像是真的是单纯的来观看演出那样简单。简单到身边其他人的意图都昭然若揭,但他却不谄媚,不低头,只是别人提到他的时候,他才会微微点点头。像是这个墨色的大染缸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物,一个置身其中却还不沾染墨色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他对待身边另一个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那人像是和他关系很不错,无论和他说什么,他都会应。
她发现,无论在什么状况下,他都好像是人群中的主角,而其他的人,只是陪衬。
恍惚间就结束了这一首曲子,在众人的掌声中,她拿着琴,微微鞠躬以示感谢,随后便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