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那一次,即使心里不喜欢废物,但纪斯阮还是关注起这个小不点来,并且开始思索起家人这个词代表的含义是什么,小纪星晨确实是和他周围认识的人不一样,他迫不及待地想深深地挖开这个弟弟内里所有的想法。
纪斯阮平生学到的和纪星晨完全就是两个极端,长辈给他灌输最多的便是利益和权势,任何情感在这面前不值一提,在纪氏家族,心是完全不需要的东西,是作为一个累赘的存在。
在最开始接受训练的时候,训练教官把抓来的一群玩得很好的孩子集合起来,关进一个大笼子里,告诉他们只有活下来的一个人可以得到食物并且离开。
最开始那群孩子不屑一顾,依旧兄弟般相处在一起,还共同商量着怎么跑出去,一日两日过去,感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变化,他们对食物和自由的渴望远大于这些所谓的兄弟情朋友情,有一两个开始跃跃欲试对其他人下手。
等到第五日,时局与先前相比完全变化,他们红着眼睛厮杀嚎叫,笼里血流成河,之前说好一辈子当兄弟的他们似乎完全忘记了当初的誓言,对自己人下死手,捅刀子。
小小的纪斯阮被迫看着这血腥残忍的一幕,训练教官指着笼内惨无人道、无一人生存的惨状,道:“少爷,你看清楚了吗?”
“人心是刺,人心是毒,任何人都能在背后□□一刀。”
“为了自己,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即使是曾经最要好的朋友。”
“你是纪家最有希望继承的人,感情这东西不应该占据你的生活,你是理性的人,你是纪家永远的少爷,做任何事都要为纪家着想。”
纪斯阮从小按照纪家的标准活着,没有感情,没有情绪,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与众不同,颠覆他观念的人,他自然想从纪星晨身上找一个答案。
一个他这辈子都难以触碰到的答案。
在那次答应小纪星晨之后,小孩总是会在古堡门口等他回来,然后亲昵地抱着他的大腿,十分依赖的模样,纪斯阮也是第一次与人这般亲密,这让他内心新奇无比,难得不抵触外人的靠近。
小孩小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纪斯阮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偶尔会嗯一声回应,每当这时纪星晨就会更加兴奋带劲,时不时蹦出一个冷笑话出来逗他笑。
有时纪斯阮在任务过程中受伤,小纪星晨也屁颠屁颠地拿药给他包扎,体贴得不行,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眼睛中都充斥着担忧和心疼,在伤口呼呼气,“哥哥不疼,病痛飞飞~~”
他仰起头,天真浪漫地问道:“哥哥,痛痛都飞走了吗?”
纪斯阮想笑:“谁教你的?”
纪星晨没回答他的问题,以为他还是很疼,于是又自顾自地又轻轻吹了两下,眨巴眼睛,期待着问:“现在还疼吗?”
纪斯阮愣了愣神,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的情绪有些悲伤。那是纪斯阮从未在其它人身上感受到的情绪,这让他心底难得有股难言的热意,他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
自己虽然是尊贵的少爷,每次受伤都能得到最好的治疗,但是从不会有人在乎他疼不疼,那些人从来只会关注他的成绩,他的精神力,他将来能为纪家做多少事情。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纪斯阮觉得很微妙。
慢慢地,纪斯阮接受了这个弟弟,即使纪星晨什么都不会实力还弱,那他也愿意这辈子都保护他,让暗中的那些人对他下不了手。
再后来,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消息暴露出——纪星晨与纪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他只是纪家现任掌门人捡回来拿来当诱饵的孩子,是当初为了引出仇家在纪家埋伏的暗线的一种手段,现在真相大白,纪家自然也容不得纪星晨这种精神力体质皆弱的人。
不知为什么,得知小家伙并非是自己“家人”时,纪斯阮并没有其它反应,心里平静无波,照样对小纪星晨好,之前怎么相处现在就怎么相处,毕竟他看中的并不是纪星晨是他弟弟这个身份,而是他这个人。
于是,他向父亲,也就是掌门人做交易——让纪星晨继续留在纪家,父亲本不同意,但母亲似乎也很怜悯纪星晨这个命苦的孩子,出言把他留了下来。
自此,纪星晨作为纪家养子生活下来,只不过从只有核心人员才能住的纪氏古堡搬到了隔壁的小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