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无疆眼睛里已然有了全部的地形图。
看来岳无盛的暗卫在这里身份还不低,一路上的巡逻见了他都要行礼。
岳无疆一路畅通无阻,回到了最初岳无盛下棋的院落。
他看了眼院中巨大的铜镜,此时里面波光粼粼,岁月静好。
岳无疆上前查看了一番,将耳朵贴在铜镜片刻。
不对。
水流声有蹊跷。
他仔细分辨着,敲了敲镜面,院外瞭望台上那口大钟,随即震荡起来,发出嗡鸣呜咽的动静。
收手是来不及了,几乎是一瞬间,从院外来了巡逻。
巡逻跑进来,恭恭敬敬欠身问道:“护法有何吩咐?”
岳无疆眉心一跳,这小子居然还是个护法?
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暗卫的声线,冷声道:“没有,退下。”
巡逻犹疑地抬眼,打量了一下岳无疆,然后又低下头:“是。护法若有吩咐,随机鸣钟叫小的便是。”
岳无疆心下了然,心道这面镜子当真是妙。
他抬抬手,正欲赶人走。
巡逻犹犹豫豫道:“二庄主被人挟走,护法大人不去要人吗?”
岳无疆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着有杀气:“你懂什么?二庄主自有谋划。”
巡逻忙不迭就单膝跪了下来:“是小的多嘴,请护法责罚!”
他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都说二庄主身边的护法是个冷面罗刹,向来张狂的很,在庄里连大庄主的话也不听,只替二庄主杀人。
得罪了他可没什么好下场。
岳无疆道:“还不退下。”
“是,是。”巡逻作揖,退了出去。
岳无疆松了口气,朝自己手背打了一下。
叫你手欠!
看来这整座院落,都被岳无盛布置了无数机关,牵一发而动全身。
岳无疆更谨慎了些,不敢再随意触碰。
那头,马车一直从白日走到黑夜。
期间陆青遥“大发好心”,扔给岳无盛一块硬巴巴的干粮。
岳无盛嫌弃的放在了一旁。
乘着夜色,岳无盛没发一言,却已经大致猜出了,陆青遥这是要将他带向何处……
他们不仅越走越偏辟,夜间还停车歇脚,陆青遥在一处河边生了火。
停了半夜,喜乐丫头已经困得在车里睡着了,陆青遥走到河边,掬了一捧水泼到脸上。
她搓了搓脸,又拿起了马鞭,仿佛恨不得顷刻间到达。
岳无盛轻笑,懒洋洋道:“河水刺骨,郡主不怕染了风寒吗?”
陆青遥瞥了一眼:“你当我是你们京中的娇弱女子吗,那还真叫岳公子失望了。”
岳无盛摇摇头:“不敢,郡主如此洒脱随性,岳某喜欢还来不及。”
车马披星戴月,一直行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一轮旭日在天际挂起,给云层添抹了一笔金边。
“闻风观澜且止步,功夫不硬勿近前。”
有樵夫砍柴到了闻风寨山脚下,看到山路界碑上纂刻的警示,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迈一步了。
他家世代都是顶老实的寻常百姓,有幸读过两年书,认得上面的字。没学过几年功夫的,谁敢去冒犯山上那些个煞星?
樵夫每日砍柴至此,偶闻山间传来兵刃铿锵声,都会猜想那便是山上寨子里的祖宗们又在切磋武艺了吧。
也怪有意思的,天天喊打喊杀,好像有用不完的命。
正感叹着,忽然一辆疾驰的马车闯入视线,樵夫忙抱着柴火躲闪。
“吁——”
驾车的陆青遥忽然急停,喊道:“老人家,没事吧?”
樵夫见来人神采奕奕,一身飒爽,腰里还挂着长刀,不是寻常女儿家。
他忙让开了山门的路,叫道:“女侠饶命,草民不是有意要上山的!”
陆青遥皱了皱眉,这么害怕做什么,山下百姓是不是对闻风寨有什么误解?
“老人家,你若要上山,小心着脚下崎岖。”陆青遥提醒道。
但那樵夫却如临大敌般,撒腿就要跑:“草民再也不敢了,女侠,姑奶奶饶命……”
陆青遥:“?”
看着樵夫一路蹒跚小跑,陆青遥心下奇怪道:“山下究竟是如何传言的,怎得比进了魔窟还夸张。”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陆青遥扭身,掀开车帘,故意给岳无盛留出一条足看到外面的缝。
岳无盛堪堪睁眼,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块与山体相连的石碑。
上面的字龙飞凤舞,威视着来人——
闻、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