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深处,皇后寝宫内,灯火通明,太监宫女进进出出,不时有挎着药箱的太医匆匆进入院内。
侍卫林立,站满了门口与院子两侧,房顶上隐隐约约也能看到侍卫的身影闪烁。
进出的宫内太监被严格盘查。
皇后身边侍奉的大宫女年儿因着被搜身,呵斥了几个侍卫,差点儿被几个侍卫扭倒,若不是侍卫头子喊的快,年儿少不得要跟大地来一次亲密接触。
新近任了龙骧卫指挥使的胡同笑眯眯的向年儿赔罪:
“姑娘赎罪,皇上昏迷,儿郎们的弦崩的太紧,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赎罪。”
年儿打量了一下周遭陌生的侍卫,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揉着被扭扯的颇疼的胳膊,声音无奈:
“这里是坤宁宫,皇后的寝宫,胡大人还是约束一下部下,没得惹了内廷大珰,朝廷贵人,就不是你能吃罪的起了。”
胡同笑眯眯的应了,陪着年儿进了寝宫。
两人走到寝宫内,隔着一道门,看到了内里聚集的几个太医,躺在锦榻上的皇上,垂首在侧的皇后。
两个侍卫的手突然伸了出来,拦住了两人。
年儿脸色微变:
“你们仔细看清楚了,本姑娘是谁?”
两个侍卫冷着脸,正眼都不看她一下。
年儿怒瞪胡同。
胡同尴尬的拍了拍手,到了这儿他也没法,这几个侍卫是直属皇帝的,只有皇帝的命令才能让他们抬抬手。
现在皇上昏迷不醒,那能指挥动他们的,就只有垂首的皇后了。
皇后抬起头,看到年儿,摆了摆手。
两个侍卫无声无息的退开,年儿跟胡同这才能向前。
“站那儿说吧。”
皇后的声音里带着疲惫,看了一眼低声商量的几个太医,对着走过来的胡同跟年儿说着。
年儿微微一愣,急切的说:
“娘娘,是我,年儿啊。”
皇后眉头皱了起来,目光扫过年儿,后背靠上了锦榻,语气里满是不耐:
“说吧。”
年儿听到皇后语气里的不耐烦,知道自家这位主子现在心情很差,自己若是再多说一个无用的字,怕是就要挨板子。
“娘娘,宁王妃求见,想要拜见娘娘。”
“不见。”
皇后手一摆,示意两人下去。
年儿还想说什么,就被胡同拦住了,两人退出了寝宫。
出了殿内,胡同笑眯眯的向年儿说了:
“皇后娘娘忧心陛下,姑娘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自忙去吧。”
年儿无奈,只得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胡同看着年儿的背影,手一摆,一个侍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旁边。
“十二个时辰盯紧了,别让她闹什么幺蛾子。”
侍卫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胡同吩咐了侍卫,又在坤宁宫内外巡视了一遍,经过一处小院的时候,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听到几声叽叽声音,这才闪身进了小院。
胡同刚刚站定,左右两把钢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胡同举手,立即就感觉两双手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了一遍。
钢刀离开脖子,胡同深吸了一口气,才敢笑着开口:
“我都来了多少回了,你们还这么谨慎。”
“进去吧。”
守门的明显没心思跟胡同聊天,冷冰冰的呵斥着他进去。
胡同想要左右打量一下,却被呵斥了低头,只得低着头,走进了回廊,进了院子中间的正堂。
正堂内,皇上正拿着书卷在看,旁边是眯着眼打盹的任遥、老王。
“参见皇上。”
胡同跪下给朱祁玉磕头。
朱祁玉放下书卷,看了胡同一眼:
“卿来了,外间情况如何,苏城何时入宫来见我?”
胡同嘿嘿笑了笑:
“王爷已经入宫,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就能摸到这儿了,这会应该在陪皇后湖弄太医们呢。”
“外间也还正常,朝堂有王爷跟各部院的老大人们主持,也还稳当,各卫也都安生,就连京营也是安稳的紧。”
朱祁玉叹了口气:
“难道是朕错怪梁珤了?”
旁边老王嘿嘿一笑:
“梁珤跟焦敬走的颇近,小德张呈上的线报里,就有梁珤要求爵位的说辞,虽然隐晦,但是梁珤肯定不冤枉。”
朱祁玉吩咐了胡同:
“卿且去迎宁王,朕心中实在难安。”
胡同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三人,朱祁玉这才开口问了任遥:
“老任,你说说,这个梁珤,会不会反?”
任遥摇了摇头:
“回陛下,臣不知道。”
朱祁玉微微一愕:
“宁王说梁珤会反,怎么,你连宁王都不信了?”
任遥看着朱祁玉:
“臣自然是信任宁王的,但是梁珤反不反的,臣真不知道。”
“以往在军中,宁王也不跟臣讨论军情,宁王跟臣讨论的,多是护卫、暗杀、散手、妙招这些。”
朱祁玉闻言来了兴趣,苏城堂堂军功起家的王爷,与护卫讨论的,竟然不是军国大事,而是江湖小事,倒是有意思。
“如此说来,宁王对武林的兴趣,比军务都要高吗?”
旁边老王眯着眼,仿佛睡不醒的模样:
“这可不好说,宁王这人,天赋远超常人,若是能跟我一起混江湖,那绝对也是武林巨擘,一方大老。”
旁边任遥一脸好笑:
“狗屁的武林大老,皇上手指头一动,就被灭的渣都不剩。”
说着,任遥向朱祁玉说了:
“皇上您别听他胡扯,以前他混迹绿林的时候,闯出了些匪号,以为有吃有喝有人欺负就厉害了,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的癞蛤蟆。”
老王眯着眼,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
“就你好,任家堡的名号可不比……”
“又浑说什么呢。”
院子里响起苏城的声音,然后是苏城快步走了进来。
原本已经变了脸色的任遥又坐了下去,脸上的潮红退去,整个人也冷静下来。
任家堡灭门惨桉,虽然不是老王下的手,但是跟老王有很大关系,所以任遥听到任家堡,就差点儿暴走。
苏城走进正堂,向朱祁玉行了礼,喝了口茶水。
朱祁玉笑着问了:
“外面朝堂上现在怎么样?”
朱祁玉知道胡同的政治细胞不够用,做护卫总领是足够的,但朝堂上他能仰仗的,还是只有苏城。
苏城在任遥让开的椅子上坐下,笑着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