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蒙,你今天的表现就像是街边的流浪汉,你的教养在哪里去了?”
婶婶不快的咳嗽了一声。
当克雷蒙坐在斯坦家客厅长餐桌边的时候,已经是晚餐的时分。
多洛莉丝女士出门后,他整个白天的时间都在研究父亲那封神秘的信。甚至把过去收到的上百封信都翻出来,对比了一番,可惜依然收获寥寥。
这还导致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比如说他错过了午餐,因此当婶婶已经放下餐刀之后,饥肠辘辘的侄子还在往嘴里放一块煎鳕鱼。
按照贵族的家庭礼仪教育,当餐桌上女主人放下刀叉之后,就意味着一次用餐正式时间结束。无论你吃饱没吃饱,都必须立刻停止用餐。
克雷蒙的行径无疑是非常失礼的。
“不好意思。”
克雷蒙立刻把叉子放在了一边,点头致歉。
他对这套装腔作势的规矩不以为然,但并不准备为了这种事情和婶婶吵架。
一来这是非常小孩子气的事情。
二来,克雷蒙知道,也许婶婶就在等着自己生气好借题发挥。
作为斯坦家的女主人,管教没有教养的粗野侄子,这种事情就算闹到白蔷薇宫去都天经地义。
他让男仆收走自己面前的骨瓷盘子,腰背挺的笔直,双手交叉搭在桌子上。
婶婶淡淡的看了侄子一眼,见对方此时表现的就像是一只听话的鹌鹑,只好遗憾的移开了目光。
“这位是阿尔伯特律师,一直在替斯坦家处理财务,我今天特地请来在家里做客。”
她转头介绍一位穿着灰色的正装,有些肥胖,也有些秃顶的小老头。
克雷蒙听说过这位律师,却此前没有见过真人。
阿尔伯特律师和斯坦家算是老交情了,他叔叔是爷爷在军校服役的同僚,从法学院毕业后来到维也纳,老斯坦男爵把他安排进了一家很有前途的事务所。
如今律师先生是在警局和维也纳司法部有很多门路的资深从业者,作为对斯坦家的回报,每年都会通过各种减税手法和报表为家里的工厂省下数千基尼的花销。
从克雷蒙走进餐厅的时候,就看到对方一板一眼的坐在伯伯的右手边,只是对方之前吃饭的时候几乎一言不发的对付盘中的谷饲小牛肉卷。
“向您致敬,斯坦男爵,美丽的斯坦夫人,以及克雷蒙小先生。”
对方先向着主位上如同一尊石塑木雕般一言不发的伯伯致意,然后向婶婶点头,最后则看向了克雷蒙。
“你好,阿尔伯特先生。”
克雷蒙点点头作为回礼。
他没有着急问为什么会介绍给自己一位律师。
克雷蒙知道,自己只需要听下去就好。
“律师先生是来处理遗产分割示意的,既然你不愿意去军队磨炼自己。”婶婶失望叹了口气,“虽然我个人认为那才是一个男子汉该做的选择……但作为长辈,我依然尊重你的看法。”
“诺。”
她挥了挥手。
于是阿尔伯特律师立刻从桌子下面拿出随身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厚厚的一大堆文件,站起身,胖大的肚子顶在桌子上,吃力的向克雷蒙这边推了过来。
克雷蒙伸手接过了文件。
“这是你们支付给我一直到大学期间的学费,我放弃其他部分遗产的协议?”
不愧是婶婶,他昨天夜里刚刚提出的建议,这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对方连律师和合同都准备好了。
“本人,克雷蒙·斯坦,自愿捐献包含斯坦工厂、花园大道宅邸……所有财产的支配权,并不再享有该部分财产包含增值,售卖在内的一切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