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瑰猛地睁开眼,然而整个人已经被拖入了水塘中,一大片水灌来,她不得已又闭上了眼睛,想要挣扎,手臂却被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琼瑰不太擅长闭气,胸肺间气体慢慢呼出后,水下的人还是没有放她上去的意思。
真是奇怪,他既没有进一步伤害她,也没什么其他动作。
外界的一切都显得很朦胧,就在琼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个人带着她快速换了个位置,周围的一切仿佛变得更暗了,紧接着,琼瑰感到身边水流猛地湍急,小腿仿佛被什么东西擦过,传来剧痛。
她下意识地睁开眼,透过水幕却什么也看不清,困住她的那个人与她相向而立,将她抵在天然的池塘壁上,似乎正仰头注意着水上的动静。
“嗖嗖嗖”的几声,池水又被翻动,琼瑰这次才发现水面外有人正向水中射箭。
那人带着她又险险避开几次,琼瑰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四肢传来的刺痛和窒息的痛苦让她紧皱着眉忍不住挣扎起来,拼命想要浮上去,可是上面微亮的天光却仿佛越来越远。
困住的她手臂的双手猛地放开了,随后琼瑰感到自己的脸被捧住,唇被温软的东西覆住,轻柔碾开一条缝隙······
快要萎靡的肺接触到对方渡来的气息,瞬间张弛有力,琼瑰不知不觉间用力吮吸着,想要得到更多氧气,岂料却突然被推开了。
就在她茫然的时候,身子又被搂进怀里,那人带着她,很快浮出了水面。
“咳咳······”琼瑰乍吸入新鲜空气,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四周却静悄悄的,全然没人的样子。
“小——小燕儿······”琼瑰刚喊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她回身想要扶住水岸,没想到正对上一双幽深冷寂的眸子。
那双眼睛如同工笔描摹而出,好看得不可方物。
它的主人,曾在琼瑰刚来时顺手救过她,不同于上次在皇后殿逆光,这次琼瑰终于看清了对方。
秦岁晏一袭白衣被水荡开,漆黑湿发披拂在肩头,唇色浅淡,面若天人,仿佛雪骨梅姿生于高岭,天然带着清隽疏离。
他看了一眼琼瑰,轻声道:“陆小姐受惊了。”
而后便垂下眼眸,深长睫羽挡住了所有情绪,一声不吭地挽起衣袖,拔去手臂上的箭头。
琼瑰哑然,若不是箭头被□□后伤处鲜血直涌,只看秦岁晏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掸走衣服上的灰尘。
琼瑰刚想上岸去找小燕儿要点伤药,秦岁晏却忽然开口止住她:“不要上岸。”
琼瑰诧异地看他,却见秦岁晏又一次飞快地转开头避开她的视线,只是重复道:“不用上岸,陆小姐在这里等就好。”
他说完,又拿起挂在胸前的骨笛吹响,笛声竟很快召来了一辆马车,车驾上空无一人,显然马车之前就停在附近,马儿循哨声找来此处的。
琼瑰只觉得心惊胆战起来,这些天她实在是太放松自己了,连最基本的安全意识都丢了,居然会相信这里的安保条件,相信此处管理极严只有陆府女眷才能进入,甚至还遣开侍女自己独自一人。
一阵风吹过,琼瑰被水浸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凉意不知从何处起,很快让她打了个冷颤。
秦岁晏并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只是看见少女低垂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支棱的颈骨细细突起着,还冷的微微发抖,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已然能看到玲珑曼妙的曲线起伏,脆弱又美丽诱人。
她像极了一只瓷器,精美易碎,大概只有放到暗无天日的地方锁起来,被密不透风地保护着,才会令人心安。
“陆小姐。”
不知什么时候,秦岁晏趁她没注意,已经上过马车并且取来了一件玄色披风,递到琼瑰面前。
“······谢谢。”琼瑰抬头接过,裹到身上,秦岁晏的视线仍旧淡淡放在别处,从头到尾不与她对视。
她这时才终于明白秦岁晏为何总是一副回避的样子,但琼瑰还是有点困惑,她特意很小心地没有穿纱衣,穿的全是厚实的绿色杭绸,遇水不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