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正是这样稚嫩的心思，才越发在道德和利益之间摇摆不定。”

“但，真的有道德吗？”

“人，真的有道德吗？”

至少，纪无霜纠结的原因，其根本是蒋澈厉害还是她陈静女的智谋更加算无遗策。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控制纪无霜意念的瞬间，以棋局开创者强行掌控棋子的那一瞬间，她却感受到纪无霜心底是真诚的敬服蒋澈的。

“呵呵呵……”

“真是犯贱！”

“大同，就是假的！”

“这些犯贱的人，凭什么享受大同？！它们就该是生生世世的奴隶，以此赎罪！！！”

也是同时，

陈静女再度喷出一口鲜血。

她的双眼微微猩红了一瞬间。

显然，方才那种极端的话语，并非出自陈静女的本身意识，而是来自于她内心的魔！

“龙血并非能完全压制以身饲魔带来的后果啊……”

“祝由术吗？”

“看来需要开出一个令李玄镜无法拒绝的筹码，来交换一次祝由术的完整治疗了……”

“可，祝由术似乎需要内心的寄托的存在。”

“我……有什么可寄托的吗？”

“陈如海吗？”

“还是……陈登甲和倪岚？”

幼时的记忆席卷内心，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楚席卷神魂。

陈静女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

是遗憾！

是仇恨！

是杀戮！

是……

人生是极端复杂的。

爱并不只是爱。

如道德经所言，难易相成，万物矛盾依存，爱与恨是并存的。

有人恨了一辈子，才倏地发现，那原来是爱。

而有的人爱了一辈子，临到头来，却只剩下恨！

情是最大的劫难。

是以道家无法豁达者，才会以太上忘情为根本，而后来者之中的很多人，甚至连忘情都做不到了，便干脆以无情为根本。

陈静女的眼眸一瞬间猩红，一瞬间清明。

长久的拉锯之中，她整个人的气息更加的萎靡了下去。

她微微招手。

储物戒指之中，半滴玄黄血液浮现。

这血液是液体，却凝固不散，不只是在月球上凝固不散，便是在地球，在进化第一幕等等地方，都同样的凝固不散。

这是当初她以身饲魔之后，邓拓给她的一滴龙血。

但出于不信任，她只吞下了半滴，另外半滴，被她留了下来。

此时，

她看着龙血，想要吞下，彻底解决以身饲魔的后患。

但，

“还不到时候！”

“而且，龙血真的无法彻底解除魔心的啊……”

…………

农月仇静默的坐在小木屋内。

但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

往事历历在目，无可触碰，触不可及，却又始终萦绕在脑海深处，心灵之上。

存在者的不幸，在不存在者的眼中是小小的不幸，小小的挫折。

不存在者的不幸，却都是生离死别，是无法去阻止的生离死别，是来自整个世界的压制。

每一个不存在者，都有自己心底无法放下的恨。

有的人会走出来，重新热爱一切，重新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内心寄托。

而有的人，永远都走不出来，从此成为戾气的代表。

眼中只有自己，且酷爱折磨杀死人的赵雄歌便是后者。

眼中怀着天下，愿万民不再受自己受过的苦难的人，如蒋澈、陈如海，是前者。

而农月仇……或者说曾经的农娇娇，却无法分清自己的内心是戾气，还是豁达。

五味瓶打翻的滋味，非得尝试过，才知道五味瓶打翻这个词汇是多么的贴切。

她手中的匣剑缓缓分离而出，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想要结束这迷茫的一生。

内心对于蒋澈的牵挂，很强烈。

但却始终隔着什么，有一种极致的虚无感，有一种极端的戾气，同时也有一种没有来源的豁达。

匣剑重新融入手中。

她静坐原地，沉默良久。

而同时，

王飒飒的意识空间之中，逻辑程序也陷入了类似农月仇的状态之中。

迷茫！

痛苦！

酸涩！

恨与豁达！

想不通！

明知道想通的方法是什么，可内心就是抗拒去用这种方法去想通，然后又沉浸在想不通的痛苦之中，想要想通。

究其缘由，是想走的南墙无法通行，而可以走出的北墙，却与心意完全违背！

也是此时，

一抹奇特的烟雾缓缓的自意识空间飘荡而起，在逻辑程序的脑后汇聚。

一个如恶魔低语的声音响彻：“毁灭吧！这无聊且堕落的尘世……毁灭吧。”

逻辑程序的眼中闪现出一丝丝的血色光芒。

而血色之中，闪烁着一抹玄黄。

她脑后漂浮的烟雾，也渐渐凝聚出一个迷你神龙的形状。

龙魔呵呵笑着：“毁灭吧！”

“毁灭吧……”

逻辑程序静默在原地。

也是此时，

蒋澈骤然停顿下了脚步。

一脸严肃的看向了王飒飒。

王飒飒微微愣怔，莫非……这家伙想忽然亲吻一下逻辑程序？

可现在……我不是逻辑程序啊！

不对不对！

这特么是我的身躯啊！

蒋澈却是骤然开口道：“你没事儿？？”

王飒飒：“我能有什么……”

她微微一顿：“不好！逻……真的有事儿！”

王飒飒猛然闭眼，心灵意识直直的朝着意识空间而去。

意识空间之中，

龙形黑烟已经笼罩了逻辑程序的眼睛以上位置，黑色烟雾在朝着逻辑程序的眼睛耳朵的孔窍渗透进去。

同时，还伴随着仿佛来自彼岸深渊的低语：“毁灭一切，然后……用绝对的力量，去达成你想达成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