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里备好了菜,几人坐下,段北驰给应摇光介绍道:“这是我二弟南御,你上次见过的,另一个是——”
“想必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应姑娘吧?”奚久夷不等段北驰介绍,抢先道,“应姑娘好!我叫奚久夷,是南御那家伙嫡亲嫡亲的表哥,如今这芜园里有了人气,我与我这傻表弟日后怕是少不得要来多蹭几顿饭了,姑娘可别烦我们!”
段南御自不必说,奚久夷平日里在外用的也是另一个名字,段北驰敢带他们来,自是丝毫不担心应摇光对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印象。
纵是有人查,最后也不过查出两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段家与奚家的旁支子弟来罢了。
可是奚久夷那张嘴真的很烦。段北驰目含警告看着他:“喜欢蹭饭?那你今日可得吃饱了再回去。”
奚久夷在老虎头上燎火不嫌事大的说:“你看看你,不就吃你几顿饭,应姑娘还在这呢,你也不怕人家笑话你小气?”
段北驰兀地冷笑了一声。
应摇光倒是觉得稀奇,段北驰竟还有这样相处模式的朋友,还是表兄弟?
应摇光恳切道:“段公子很大方。”
她平日里穿的用的那些衣料首饰,一摸成色就是新的,再看青鸢平日里对待那些东西的态度,可见不仅是新的东西,而且还价值不菲,她只是眼睛看不见,又不是缺心眼。
“段公子?哈哈哈哈哈哈!”
奚久夷忽然拍腿大笑起来,满桌的人都朝他侧目,应摇光不解,她方才也没说什么,不就是个称呼,有这么好笑?
她低声问段北驰:“怎么了?”
段北驰却是懂的。
他跟应摇光相处了大半个月,然而应摇光直到如今,开口闭口却还是“段公子”。
段北驰横了奚久夷一眼,跟应摇光说:“没事,他小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过头,老毛病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治好,不用在意。”
应摇光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不是大夫吗?你也治不好?”
“咳!”苻玟猛地呛了一口水。
他大哥平时都是怎么跟人家姑娘说的啊!
段北驰满脸坦然甚至有些遗憾道:“是他自己不配合治疗,这怪不得我。”
不仅怼了奚久夷,还在翻应摇光前些日子不听他的嘱咐还妄想偷偷把药倒掉的旧账。
这事应摇光可不在理,她见好就收,不吭声了。
奚久夷敲敲桌子:“我人还在这呢,你就当我面编排我?”
苻玟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再不动筷菜都要凉了,先吃饭吧。”
席间,奚久夷时不时抬头看看对面的两个人。
他前几日听苻玟说段北驰身边有个姑娘出现时就十分惊讶,如今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看段北驰拿着筷子一道菜一道菜地给应摇光夹,时不时还问她想吃什么,一个夹得自然,一个接得也自然,奚久夷简直震惊了。
他不知道这半个月来,应摇光眼睛又不方便,这两人每次吃饭几乎都是这么个场面。
段北驰夹了两条笋节放进应摇光的碗里,目光在桌上的菜色上扫了一圈,看见一盘醉虾,随口问:“摇光,吃虾么?”
奚久夷夹鸡腿的动作顿了一下,摇光?怎么这么耳熟?
他这一顿,那只肥嫩的鸡腿顿时被苻玟轻巧的抢走,落入他的碗中了。
奚久夷:“!”
他赶紧暴风式在桌上扫荡,剥最后一个虾时,奚久夷突然“嗷”地叫了一声。
段北驰被吓得眼皮一抖,苻玟直接拐了他一寸肘击:“你鬼叫些什么?”
奚久夷:“伏风将军!”
他吼完这句,没注意饭桌上有三个人的动作都僵了一瞬,自顾自在那里兴奋道:“我想起来了!我说摇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北谅那位女将军不就是叫这个名字吗?”
“诶?”奚久夷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应摇光,“先前说这位姑娘姓应?这不巧了?那位女将军似乎也是这个姓!你们二人别不是有什么关系吧?!”
他自说自话开了个玩笑,自己又觉得荒唐,把自己逗得忍不住笑起来,在那里连连摆手:“说笑的说笑的,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说完,发现在场三人都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特别是段北驰和苻玟脸上的神色……难以形容的奇怪。
这时,应摇光忽然把手中的筷子放到碗沿上,面朝奚久夷这个方向,眼睛准确与他对视,只是依旧没有神采,她轻笑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那位女将军呢?”
段北驰额角猛跳,苻玟也是,他面上镇定,但其实心都快跳出来了。
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奚久夷还在那里果断的否定:“绝不可能!”
应摇光略有兴味地问:“为何?”
奚久夷言之凿凿:“虽然我从未见过那位女将军,但传闻中她身怀怪力,曾单手抗起过一辆装了十人的马车,还曾一掌拍碎过三寸厚的玄铁门……”
他的视线落在应摇光看起来很是纤细的胳膊上,声音渐小:“姑娘看上去——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