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寿宴(1 / 2)微雨轻落云深处首页

玉梨草堂

素白轻纱裙上朵朵梅花如云,纯白的腰带散散地系于腰间,坐于木椅上的女子望着呈到面前的银子,心情大好,爽朗的声音传得老远。

“暮寒,这次秦老板可亏大发了。啧啧,我琢磨着那些衣物最多只能卖一百两,你是怎么做到赚了三倍不止的?”

下首一副书生打扮的青年朝她拱拱手,一脸得意,“这自然靠的是我的口才和头脑……”

落微笑容一僵,暗道断不能再让这人再吹嘘显摆下去了,否则定会骑到她头上来,当即装模作样地摆正颜色道:

“好了。这次确实做的不错,值得鼓励。不过这其中一部分很重要的缘由是因为本掌柜教的好……对了,今日凌府给我递了请帖,我们该好好准备一下贺礼了。”

暮寒见此,顿了顿,见自家掌柜意气风发,忍不住小声提了提,“落微,既然要去凌府,也该好好倒腾倒腾一下自己了,置办几件像样的衣服。”

凌峰凌老爷是付井镇最有声望的人物,素来德高望重,受众人景仰。自夫人去世后就极少举办宴会,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这次要不是架不住家里人的劝说才不会大张旗鼓置办寿宴。

在如今噩耗连连的付井镇来说这是件极大的喜事,是以这次连秦老板也巴巴地要了份请帖前去庆贺。

而落微刚刚继承祝家玉梨草堂,眼红之人颇多不说,根基又未稳,参加这个热闹隆重的寿宴,确实不穿得体体面面的还真不行。

“也是。若这次不慎重点,以那秦老板小人性格,上次在我这吃了亏定会找借口找我麻烦的。”

落微皱着眉托起下巴喃喃自语,她朝暮寒瞅了瞅,见青年站得笔直,眼珠子不怀好意地转了转,这家伙,他大概不知道……只要他有心事,总会摆出个格外正经的面孔来混淆视听。

落微踢了踢他的衣摆,露出些许笑容,

“说吧,暮寒,你有什么心事?”

暮寒摇了摇头,闭紧了嘴,只字不语。

“哎,你不会是想随我去寿宴吧?”

难得见到她如此郑重地询问,暮寒犹疑片息,才回道。

“恩,我确实想去。闯荡江湖这么久以来,还从未去过这么大场面的寿宴,我这不是想开开眼吗?可,若是我……跟着你遇到秦老板,说不定得闹出点什么事来……”

“那倒也是,想来我一人去他也不敢找我的麻烦。可要是认出你来,这麻烦了就大了……”落微点点头,随手放下茶杯,托着下巴淡淡道,“凌府的寿宴何时开始?”

“三日后。”

“那你准备一下,幻个形,我们三日后启程。”

“嗯?”暮寒冷不丁听见这句话,一愣,眼底突然神采焕发,“落微,你愿意带我去?”

在一旁的落落却一副被打入冷宫的神情。这倒也真是奇怪,自从这暮寒公子来了这,落微哪哪都只带着他,竟全然忘了还有她这个亲密挚友的存在。当真是……重色轻友!

“暮寒,你来玉梨草堂做事有多久了?”落微抬步朝外走去,不紧不慢地问道。

“三日……”

“这可是你第一次有求于我……”落微转过身,朝明显一顿的男子看了看,眼底划过几分狡黠的笑容。

这数十年来,洛洛可从未见过落微这般小女儿姿态。两人相处数载,嘴上不说,情分却非比常人。这般姿态怕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了。

虽然她下意识地觉着暮寒抢了她的挚友,但为了落微开心,也只能默默充当个背景了。

“我从未问你当初为何接了这玉梨草堂,你也没有说过……昨日洛洛告诉我,你会去凌府,都是冲着那个阁楼去的?”

数年前的往事纠葛,他也是昨日才通过洛洛之口得知。

落微点头,并未言语。她从不会将过去的恩怨带入凌府,也没有借暮寒的法术去报仇的心思。

在她心里,阁楼里的仇不得不报,却不会牵扯他人。报仇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是以她从未将心中的仇怨告诉过任何其他人。

如今她带暮寒前去,不外乎是为了壮壮胆。毕竟上次在阁楼里遭遇过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她也不知道为何看到暮寒便有种心安呢感觉觉,就好像……有哥哥罩着她一般。

“落微,你是掌柜的。不论当初你在阁楼经历过什么,你都不要害怕,做事也不需要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暮寒我再不济,也护得住你。”

落微看着说完这句话后顾自离去的暮寒,面色复杂,良久后喝了一口热茶,记起当初萧江哥哥也说过类似的话,突然有些明白过来。

落儿,我自幼长于祝府,性子淡泊,从未踏出付井镇一步。若有一日,你需要我,只管言明便是。

想来当初萧江早已预料到她这性子迟早有一日会惹上些麻烦,所以才会如此吩咐她。

落微立于小院内,眼底露出几分释然,忍不住笑着低斥一句,

“不就是想帮我嘛,干嘛要说的这么大义凛然,真是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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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凌府

凌府的府邸坐落于付井镇最繁华的地段,依山傍水,灵力十足。临到寿宴之日,已是高朋满座,众宾客齐聚。

与此同时,暮寒正满脸怒火看着舒舒服服坐在轿子上一脸无赖样的落微,神情简直悲愤到痛心疾首,

“你说说你,平时洛洛就让你多锻炼锻炼,如今你是连这么点路都不愿意走,还专门雇了轿夫,太奢侈了……”

落微摆摆手,无所谓道,“有什么关系,我可是掌柜的,哪能自己走路?再说了,我一介女流,要锻炼什么?有你在我身边不就够了吗?再说了这寿宴难道还需要我这个堂堂玉梨草堂掌柜的表演拳脚不成?”

暮寒的话一下子被噎住,无奈地甩甩袖摆,不再去看正大光明压榨他的落微。

“记住,凌府今日鱼龙混杂,底下厉害之人一大堆,你可别上了门还摆出一副臭脸色来,到时候就算有理也会变成无理。”暮寒慢条斯理地吩咐着落微,见她一脸心事也知道多说无用,干脆眯着眼打起哈欠来。

算了,不管她怎么闹,自己总不会让她吃了亏就是。

不得不说,在思维上,这对主仆的逻辑有着惊人的相似,当然,一个是拿实力说话,另一个嘛……当然是拿靠山说话了。

大抵凡间所说依靠祖荫横行乡里的纨绔子弟,指的就是落微这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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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坐着马车一路慢行,两人终于赶在寿宴开始前到达。

已至正午,凌府前虽张灯结彩,却连个管事的都没有,怕都进了府里招待客人去了,唯余几个小童垂着眼打着哈欠坐于门前。

他们二人一个是刚来此处不久人生地不熟的落微,一个是幻了形成了普通小伙计的暮寒,别说是凌府守门小童,就算有点眼力的老管家都不一定认得出来,是以当两人抵达凌府时,守门小童都不愿过来搭理一下。

以凌府寿宴的名号,这些日子腆着脸来沾点好处,奉承谄媚的人可不少。

毕竟凌老爷寿辰是件大喜事,也不好让这些人太过难堪,于是老管家特意为了他们包下了付井镇最豪华的醉香楼,只要是个有心人都可以过去讨杯酒喝。

这个消息在递送请帖的同时就广为众人所知,是以未执请帖的人都很自觉地去了醉香楼,是以凌府的阔绰可见一斑。

守门小童见二人脸生的很便以为他们也是前来蹭吃蹭喝的,所以并未作理睬。

当两人孤零零站在凌府门口等着人过来引客时,竟生出了几分凄凉之感。

落微见久未有人出来迎接,一双眼当即就瞪了起来,拉着暮寒大模大样就准备往里闯。

守门小童见两人二话不说就往里冲,顿时一激灵,怕自己看走眼,急忙恭敬问道:

“不知是哪位贵客?可有请帖?”

这声音又轻又脆,还带着几分惶恐稚嫩,落微是个吃软不吃硬之人,当即气便消了不少。

可暮寒不是个受欺负的主,当下就装模作样地喝道:“我们自是凌老爷请的贵客,这请帖当然……”

话才说至一半便被身后人拉住了衣袍,他回过头,见落微对着他挠挠头,平时清亮的神色里仿佛带了十足的不好意思,“暮寒,我忘了带了……”

暮寒一愣,翻了一个白眼,道:“您还真是好记性……没关系,报上名号一样的。”

这边两人窃窃私语,那边的小童听到了模糊的几句,见两人久未动静,便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

“两位,我家老爷在醉香楼特意为客人准备了好酒好菜,移步便可。”

暮寒听此,眯了眯眼,朝那几个小童意味不明地瞧了瞧,骇得几个小童出了一身冷汗。

“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清楚,这位是玉梨草堂的祝掌柜,是你们凌老爷拜把兄弟的亲侄女!”

本来还以为有眼不识泰山的小童听此,眼底随即露出几抹鄙夷,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有请帖,就算你是王母娘娘我都不能放你进去。”

…………

正在此时,一声轻狂的笑声从后传来。

落微转身一看,顿时凉了半截,还真是不想来什么就会来什么。

“呦,这不是祝掌柜的吗?真是巧得很……怎么?他们不放你进去?”

“原来是秦老板啊,我这不是记性不好忘带请帖了吗?”

“这样啊…我听闻最近打脸充胖子的人特别多。没事,你要是想去,跟在我后面便可,也不要理会有没有请帖什么的。”

落微一听,面色一沉,眼底闪过些许恼色,这死胖子还真是不依不饶地找她麻烦,不就是付了五百两给她吗?要是知道暮寒又骗了他,岂不是要活剥了她?

“秦老板,还真是谢谢你的美意。我已命伙计替我去取了。”

“祝掌柜,你既是执了请帖而来,那倒是我说错话了,我给你赔个不是。”

落微看见秦老板嘴里虽说着道歉的话,眼底却满是嘲笑和不信,不禁暗暗生怒,不管她是否收到请帖,她都是玉梨草堂的掌柜,怎容他如此诋毁?

落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本不想还没进门就惹事,却不想这口气吊在了半途中,差点把人给憋死。

“秦老板,你这身衣服……”

“有何不妥?”

“倒没什么不妥。只是我小时候听舅舅说起过他这位拜把兄弟,他好像甚不喜红色。你应该也知道凌老爷有位先夫人,自夫人死后他就郁郁寡欢,也不管生意上的事。有一日我随舅舅过来拜访,见一位客人穿了红色,凌老爷当下就发了脾气,将人赶了出去,还说永远不会订他家的货。后来我才知道凌老爷的先夫人在世时最爱红色,他这是怕触景生情……”

“哎,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我今日真是受益匪浅……”秦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摇头,神色颇为感慨。

“所以,若是秦老板还想攀附凌家,最好换身衣裳。”

秦老板点点头,露出几丝赞许来,“多谢祝掌柜提醒。”

……

见此,落微和暮寒二人心照不宣地对看了一眼,而后暮寒便尾随秦老板去了彩衣阁。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暮寒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秦老板的请帖。

“两位贵客,里面请!”

小童看到烫金的请帖急忙将人迎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