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猩红色的地毯一路向下,隐没在幽暗深邃的黑暗里。
像是张牙舞爪地对潜入者发出前往一探的邀请。
“我们的目的是找出中尾龙一隐藏的秘密。”草野朔见他仍有犹疑,慢条斯理地劝说道,“既然他身边防守严密,为什么不在房间里四处走走呢?”
你当这是散步吗?还四处走走。身为一名合格的组织成员,爱尔兰无法理解草野朔这种状似春游的心态。
如果这个任务由他单独完成……
他思索半响,不得不摇摇头。
整栋别墅的安保全被中尾龙一集中在自己身旁,如果不能通过易容潜入,直接突破的难度太大,况且最终目的也不是刺杀目标……
这是个紧急任务,究其原因还不是中尾龙一在龟壳里缩得太久,难得忽然大宴宾客,加上查到这里就是对方老巢,机不可失,组织才急急忙忙地召集距离最近的成员前来探查。
如果是他,下次动手至少也要在中尾龙一再次进入会场之后。这期间的空白时间,确实可以拿来探查别墅。
爱尔兰既然肯首,草野朔提起裙摆,从战术带中抽出一支小巧的战术手电,握在手中没急着开启。
借着一楼的灯光,他们谨慎地踏上猩红色地毯,放缓脚步向黑暗中走去。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两开的大门,草野朔将手轻轻贴在门上,金属的冰冷在瞬间浸透掌心,同时感受到掌下狰狞扭曲的突起。
“没上锁。”草野朔轻声道。
宴会正厅中似乎又开始演奏气势恢宏的交响乐曲,声音远远传至耳畔,借着一丝微弱的灯光,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力推开了大门。
轴承转动发出“吱呀”轻响,门和他想象的一样沉重,开门时不可避免的噪音却出乎意料的轻微。
——这代表至少有人在细心养护。
门后是一条宽阔的走廊,有限的视野只能看到青石板铺成脚下的地面。
合上门后,便将那丝微光与若隐若现的乐曲声一并关在外面的世界,门内只有冷飕飕的岑寂,和浓郁粘稠的漆黑一起如影随形。
草野朔打开手电,提供了这方空间内唯一的照明。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均匀分布着四扇铁门,尽头却又通向一道未知的黑暗。
“……还真有点意思。”爱尔兰也发现这地下似乎真的暗藏玄机,颇为意外地看向草野朔,“你怎么发现的?”
“经验,还有直觉。”草野朔回答,毫不意外地看到爱尔兰完全不信的表情。
这还真不是说谎。
印象中他身为调查员,已经有过多次类似的经历,可一旦试图回忆起具体的片段,脑中就忽然变得空空如也,不真切的幻觉顷刻间像烟雾一般被风吹散。
“爱信不信,反正有用就行。”草野朔耸耸肩。
爱尔兰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却没阻止他行动的意思。草野朔也不在意,上前探查左手边第一扇铁门。
他的手刚放在铁门上还没用力,门就向后拉出一道两指宽的门缝,被封住的浓郁恶臭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东西?”爱尔兰低声骂了一句,捂着口鼻闷声道,“一股……腐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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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野朔面无表情地推开门,手电惨淡的白光照耀在门后的房间内,落在那堆无法用眼睛辨认,也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令人作呕的肉堆上,而后“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这倒没有引来爱尔兰的耻笑,因为就连他也没忍住干呕几声,内心泛起一阵无法抑制的生理性恶心。
一把将门重新关紧,将那股极度恶臭的气味重新封锁在门内的房间,草野朔沉痛道:“实在是太臭了,没想到中尾龙一把别墅装修得那么富丽堂皇,私底下这么不讲究。”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分析的爱尔兰:“……”忽然想一枪崩了这个矫情的家伙。
“那些肉块已经被撕扯得看不出任何特征了。”草野朔深深地吸了口气,地下浑浊的空气经过对比也显得十分清新,“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再去开门看看。”
虽然这么说,他已经捂着鼻子退出好几步远。
爱尔兰身为正儿八经的酒厂员工,要说会被这种东西吓到肯定不可能,但耐不住物理攻击太强烈。
要不是任务,谁没事喜欢看肉堆啊。
第一次的惨痛经历并不影响草野朔去推第二扇门,却意外地没推动,只发出“咔咔”的声音——这扇门上了锁。
草野朔只好回头问:“你会开锁吗?”
爱尔兰看他的目光里充满了“你托关系进来的吗连这都不会”的质疑意味。
草野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才入学不到两个月的特招生罢了。
虽然基础差,但他有特长啊。爱尔兰不识货没关系,管他升职的人识货就好。
对方取出一根铁丝弯成需要的形状,草野朔在旁边举着手电给他打光,看他将铁丝插入锁孔中动作几下,很快就将门锁捅开。
这次门后的东西比之前温和得多——不过是个被捆住手脚,嘴巴上贴着胶带的活人罢了。
活人显然还具有意识,虽然被手电筒的强光晃了一瞬间的眼,很快就激动地“呜呜呜”起来。
“闭嘴。”草野朔无情地说,“不然我们就走了。”
男人立刻安静下来,他才上前撕下对方嘴巴上的胶带。
“拜托你们救救我。”他立刻小声道,声音十分急切,“我是无辜的,中尾龙一是个疯子……整个晚宴都是一场阴谋!”
草野朔转头看看爱尔兰,再看看被绑住的男人,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