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不是我自己选的。”纪司北回神解释后,按下指纹解锁。
大衣下摆被拉住,他回头,程安之朝他伸出那只贴着医用胶带的手,“帮帮忙,腿蹲麻了。”
他判断一下她蹲着的时间,没有拉她,径直往里走。
程安之已做足被他冷待的心理建设,一边腹诽他现在毫无绅士风度,一边嘴上嘀咕:“这个门牌号不是你选的,那还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随后起身跟了进去。
纪司北专注地往一个收纳箱里放东西。程安之瞥了一眼,都是自己曾经送给他的东西。
程安之低眉,“酸奶呢?”又环视整个客厅,但没找到。
“不在这儿。”酸奶被纪司北放在办公室,他每天在那里待的时间比在家久。
程安之指指其他房间的门,“装修风格挺别致的,我能参观参观吗?”
纪司北平静看向她,手上继续装一本旧书,“送你回家的人马上就到。”
要送客?这是专门带她来取东西?
“你过来清点一下,看看还缺什么,我再去找。”他又知会道。
程安之快步走过去。
崭新的收纳箱里,条理清晰地摆放着她曾送他的礼物。
大到她从知名设计师那儿高价淘来的复古音箱,小到印着她照片的鼠标垫,摆在最上面的,是一个黑色的带烫金花纹的木盒。
她打开木盒,她送给他的那支钢笔,安然躺在里面。
“你不要就扔了吧,还给我,我也用不上。收藏了这么久也是难为你了。”程安之没看他脸上的神色,兀自轻轻叹了口气,“你送给我的那些,我才不还呢。”
“随便你。”纪司北往落地窗前走,没有温度的声音传进程安之的耳朵里,“你看看清楚,有没有缺哪一样。”
是要断干净的意思?都分手这么多年了,至于?
程安之自来熟般往沙发上一座,“纪司北,我渴了,想喝水。”
纪司北低头看了看表盘上的时间,往门口走,“有人会送你回去。”
“等等,还少一个东西。”程安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什么?”男人止步,给她一个侧影。
“戒指。”
程安之断定他听得懂,是当年她在校门口随便买的那个装饰戒指,不值钱,但意义重大。
“扔了。”纪司北走到鞋柜旁,边换鞋边说,“忘了长什么样子了,等价补给你吧。”
门被关上,程安之轻声呼出一口长气,坐回餐椅上。
她自我安慰,迟到的“清算”,何尝不是某人的长情。
惜物的少年纵然变成身价不菲的青年才俊,也依然不改纯粹的品质。
至于他说戒指被他扔了,鬼信。
没过多久,一个西装笔挺,不太像他助理的男人进门,称替纪司北送程安之回家。
程安之故意没带那箱东西走,男人却自觉地替她抱走。
进入电梯后,程安之不忍劳烦他,接过箱子自己抱着。
“辛苦了。”她对男人说。
男人微微颔首:“客气了。”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程安之并不是搭讪,她是真的觉得对他有点印象。
男人偏过头,轻浅一笑:“程小姐好记性,五年前,也是下大雪的冬天,我去苏城接过司北一趟。”
程安之的记忆猛然回到那一天。
那是她提分手后的第二个月,纪老爷子病逝后刚过头七,纪司北从澜城赶来苏城,央求她见自己一面。
他最脆弱的时刻,她却没有现身,她守着手术后昏迷不醒的父亲,拜托耿慧洁打电话给纪家,托人来接他回去。
来的正是眼前这一位。
远远的,隔着风雪,她看见男人将纪司北带上车。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连带着,把带他离开的人也记在了心里。
今日,他特地托这位“见证历史”的老朋友送她回去,含义昭然若揭。
他在提醒她,他从来没有忘记她带给他的痛苦,他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程安之没有跟这个男人走。箱子放进车后备箱后,她鞠躬了说了声“抱歉”,自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