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姐如释重负,嫣然一笑,牵着我的手就往外走。我心里美滋滋的,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的日子,希望甜甜蜜蜜吧!
洞口边上集水了,不到两米宽,跨过去,出了洞口,再下山,就能回到太平日子了,没人不高兴,想想就激动。大家在本地哥的带领下,互帮互助,终于跨过积水,站在洞口,彼此会心一笑,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相互多了一份亲切情感,热情似火。
我牵着高姐的手,和刘悦奇交谈,这么棒的小伙子,多想和他交个朋友。刘悦奇也是性情中人,虽然书生气浓郁,却也是开朗外向喜欢交朋友的人,聊起来甚是欢喜。
本地哥和山东哥带着人,一边探头探脑观察情况,一边慢慢的往外挪。我们和刘悦奇轻声交谈,也时不时的看一眼,我总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来,不自觉的握紧了高姐的手。
好不容易,大家走出洞口,看看外面没有群蛇的迹象,高兴且兴奋的站在雨中,洗刷阴霾。我和高姐立在洞口,再回望一眼,看看这山洞里的一切,居然在这待了超过三十六个小时,生命的避风港啊!可我心里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再也不来爬山了,再也不来这个山洞了,以后的以后就此绝缘了。这里还有几千条死蛇,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堆白骨,尽情的想象吧!那会是多么可怕场景,白骨成山。
看完了,我和高姐相视一笑,刘悦奇看见我们的表情,也会心一笑。外面的人们都激动疯了,把包扔在地上,张开双臂,任凭雨水滋润,好似过泼水节一般。自从来到山里面,还没有人喜欢下雨,这并非好事,可是短暂的胜利,难掩喜悦的心情。我和高姐也强迫自己兴奋起来,趟过一道坎,就该如此给自己奖励。
我笑着对高姐说“媳妇,我们走吧!”
高姐笑的更灿烂了,对我说“好,我们走”
我们高兴的和刘悦奇一起走出去,想加入兴奋的队伍,突然一条条黑影在眼前略过,从山上射下来,像一枝枝飞来的箭雨,劈头盖脸的袭来,无穷无尽。人们并未有所准备,都沉寝在欢喜的兴奋中,有的甚至闭着眼享受雨水的拍打,好似按摩大保健一样。
飞蛇像离弦的箭,义无反顾冲向目标,如此多的箭扎在人身上,犹像草船借箭一般,十分残忍。
猝不及防的袭击,近乎完胜的群蛇终于报了仇。人们哭爹喊娘,被蛇咬的死去活来,我已经忘了这蛇还是有毒的,因为和这个群蛇大作战的景象一比,人们更加惧怕这种千条万条汹涌而来的气势,即使没有毒,也已生还无望。
闭眼享受的人,在别人横死的时候,居然还未察觉,等到蛇群光临,感受到死亡之吻的时候,早已晚矣!
山上不断的箭如雨下,还有那熟悉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像为即将死去的人们,或者已经死去的人们,致最后的悲鸣,死亡的鞭炮,和屠戮的战鼓。
当看到这一幕时,我就知道,这将是我此生挥之不去的噩梦,伴随一生的阴影。谁会忘却那,千弩万箭飞来,幻化成毒蛇,咬在身上,死不松口的景象。谁会忘却那,垂死挣扎,满地打滚,浑身缠满毒蛇,哀嚎凄惨的景象。
当洞外的人们几乎覆灭的时候,群蛇已经开始向洞内杀过来。我和高姐都惊呆了,没想到遭遇埋伏的居然是脑容量足够大的我们。刻不容缓,我和高姐飞奔洞内,积水的地方一跃而过,刘悦奇走在我们的前面。忽然,刘悦奇又反身回去了,吓我一跳。我赶紧回头看,只见刘悦奇掏出发电机,将铁丝挂上,往水里一伸,等着蛇群下水游过来。
我恍惚明白了,原来山洞里的屋子已经无法再阻止群蛇了,我们无法在有限的时间里堵住门口,只能享受群蛇的进攻。
我也义无反顾的跑回来,手里握着一个自拍杆,站在刘悦奇的身边,这里其实是最后的防线了,后退并没有什么意义。
有蛇已经下水,蹭蹭蹭的游过来。刘悦奇把握机会,直接发动发电机,疯一样的搅杀起来。积水并不宽,不到两米,也不深,作为防线并无优势,犹似救命的稻草,虽是稻草,也能救命。在刘悦奇的攻杀下,果然奏效,进入积水的蛇,好似进了油锅一般,翻江倒海,一顿折腾之后,已无生息,半漂半浮于水中。后继者一入水,也都纷纷中招,呜呼哀哉!慢慢的群蛇都不敢涉水,聚在洞口,张望待守。
后面的人一看有希望,怯怯的挪过来,站在一条线上,并肩作战。我稍缓精神,舒了几口气,看看身边的人,实在悲愤。一共还有七个人,我一个,高姐,刘悦奇,小阿爸,和他媳妇,还有两个女的。来的时候半个连,现在不到一个班,真恨杀我也!
刘悦奇和我一直保持战斗姿势,生怕有漏网之鱼摸进来,随便一口就是一条生命,而且现在倒霉概率已经飙升至七分之一,谁敢懈怠。
洞外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还有上千条蛇。这雨已经下了三天,估计外面都积水成河了,想走出这座大山实在不易,何况现在已经没有了导游,乱撞是出不去的。
天空乌云行进,横冲直撞,并不放阳光进来,所以一直灰暗,显然看不出时间,估计下午吧,天快黑了吗?
刘悦奇一直精神紧绷,这会都没了主意,没人愿意说话,形势比人强。走出洞外的,都已经回不来了,没走出去的,还得继续扛。时间消磨着仅存的意志,一丝退却的念头都会瓦解生存的希望。我不知道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能忘乎所以的撑下去,退却的念头只会像瘟疫一样,传染所有的人,最终成全了外面那些坚定报复的心。
小阿爸在这并不太热的山洞里,汗流浃背,手里的自拍杆早已哆哆嗦嗦,背后的小阿妈,也是惊魂未定,难以自处。旁边是两个女孩,走在时尚漩涡里的美女,竟比我们还安定。高姐杵在我身边,和我并肩作战,全神贯注的盯着洞口。
我看向洞外,刚刚还在一起经历生死的战友,正躺在地上,被群蛇盘踞在身上,成为蛇群新的领地,新的发泄对象。更多的强壮的毒蛇,在尸身上游来游去,还不停的抖起身体,将头摇来摇去,像是发起单挑的挑衅。很快,越来越多的蛇都一样嵩立,对被包围的弱者发起挑战,更多蔑视。
我站在弱者的队伍里,并没有发言权,死守是大家对现状最信赖的战术和未来期许的保证。没有人会去接受不利的挑战,也没有人会离开这暂时的安全区域。所以我只是默默的看着,等着,尽管不知道为了什么,或许需要僵局去撑一撑,难以为继的存在。
更多的群蛇加入队伍,在洞口游来游去,尽量的立起身体,显得更加雄壮威武。耀武扬威的胜利者,不停的发起挑衅,捶打困兽最后的坚强。
我实在是难以忍受这荒唐的对决,更加蔑视此刻敢于冲出去的莽夫。可我并不想无动于衷,总得有所表示,我看了看刘悦奇,就问他“你准备好了吗?”
刘悦奇看看我,坚定的说“准备好了!”